这一刻,韩煜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等待分食的猎物。
那双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是柳姥姥!
这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老花眼的样子。
韩煜下意识低头避开那可怕的眼神,手指无意识的陷入了掌心。
他不明白柳姥姥为什么会这样看他。
韩煜内心权衡了片刻,一咬牙,抬起头,确认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当韩煜再次看向柳姥姥时,看到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怎么回事,难道又是我的错觉?”
绝不是错觉。
他的感知现在绝非常人可别,刚刚那一瞬间,自己绝不可能看错。
这个柳姥姥对自己有着敌意。
韩煜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难道是进门时自己抬头看了眼铜镜吗?
韩煜想起昨晚张纵身上的冰冷触感,以及方才进门时的那种如坠冰窟的阴冷,以及现在柳姥姥那转瞬即逝的凶狠眼神,似乎都在若有若无地提醒他。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韩煜深吸一口气,转移注意力。
开始打量起堂屋内的布局。
房间很大,陈设整齐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屋内光线却比较昏暗,让人有些看不清。
门口正对摆放了一张八仙桌,桌供着一尊看不清面容的神像,神龛前点着两盏长烛。
也正是这一点烛光,才能勉强看清屋内的布局。
韩煜有些不解,回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此时正值烈日高悬,但日光却没有照进屋内。
韩煜注意到,这间堂屋的房檐延伸出数米长,太阳光刚好停在了门口那道暗红色的三尺门槛前。
“好奇怪的布局。”
韩煜喃喃自语,这种违背常理的设计让他浑身不自在。
阳光一点都照不进屋内,人如果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迟早要生病。
他突然有点后悔来这了。
这柳姥姥或许有些本事,但是给韩煜的感觉却有些阴森恐怖。
而柳姥姥站在八仙桌前,动作迟缓地先是给神像上了三炷香,然后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坐下吧”
柳姥姥对张纵指了指八仙桌旁的条凳,示意他也坐下。
张纵有些紧张的坐在条凳上,与柳姥姥面对面。
韩煜此时也站到了张纵身后,三人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对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韩煜来说,他特别好奇这所谓的仙姑是如何‘瞧病’的。
韩煜的聚精会神,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而柳姥姥并没有在询问什么情况,也没有说话,而是从八仙桌旁的小木柜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放在腿上,小心翼翼的展开。
油纸包里面露出里面几片干枯的树叶,韩煜看了一眼,觉得像是槐树叶。
只见柳姥姥先是取出一片放在张纵的眉心,点了点,在眼前扬了几下。
站起身又用食指蘸了点神龛前的香灰,接着俯下身在张纵额头上画了个古怪的符号。
韩煜侧过身子歪头看去,没看懂画的什么。
接着柳姥姥从衣服袖子上拔出了一根针,放嘴里含了含,又抿了抿。
“把手伸出来。”
柳姥姥摊开张纵右手的手掌,用针在掌心比划,划过来划过去。
捏着针,顺着胳膊一点点向上比划,柳姥姥嘴里开始低声细语,一种古怪的语调念叨起来。
韩煜凑着耳朵,只觉得既不像方言也不像普通话,音节短促而尖锐。
柳姥姥嘴里一边念叨一边比划,绕过张纵的耳根,在脖颈处比划了两下,然后又顺着左胳膊比划下来。
突然,柳姥姥的手突然快如闪电地扎在张纵的眉心上。
“哎呦!”
张纵身体猛地一颤,叫了出来。
柳姥姥的手死死按住张纵的肩膀,“别动,别动。”
韩煜看得心惊肉跳,正想上前,却被陈玉虎拉住。
陈玉虎冲他摇摇头,用口型说:“没事的。”
韩煜连忙用手指了指张纵,又指了指陈玉虎,小声说道“你之前也这样。”
陈玉虎沉默着点了点头。
柳姥姥的手像铁钳般牢牢按住张纵,另一只手捏着银针在张纵眉心缓缓转动。
在几人的注视下,那银针针尖处慢慢渗出一滴鲜血,顺着张纵的鼻梁滑落,在幽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张纵身体下意识有些晃动。
“千万别动!”柳姥姥厉声喝道,“这滴血要是断了,魂就散了。”
随着柳姥姥一声喝,韩煜这才注意到,那滴血竟然悬在张纵的鼻尖上,就像是有一个线吊着一般,左右晃动。
就在这时,屋里忽的暗了下来,整个屋内的温度都随之降了几分。
“靠,煜哥,你看!”陈玉虎瞬间惊呼道,“蜡烛灭了!”
刘向民也指着香炉大叫道,“香也灭了!”
韩煜此时也发现神龛两旁的两盏长烛熄灭了。
而且不知何时,柳姥姥此前点的三炷香竟然也己灭了。
这时柳姥姥突然把银针拔了出来,并用粘了香灰的手在张纵的眉心上抹了一下,血便不流了。
柳姥姥望着银针尖上的血迹,又转过头看了眼神龛旁己经熄灭的蜡烛和香。
“三灯灭,香火断...“柳姥姥喃喃自语,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深了,“你这是招惹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柳姥姥看上去更苍老了几分,她语气沉重的说道:“你们去哪了?。”
看着这诡异的情景,张纵有些惊慌失措,回头看了看韩煜几人。
韩煜见状上前扶着张纵,回答道:“三姥姥,我们清明的时候去了一趟朱家裕玩了玩。”
“朱家裕?哪一个朱家裕。”
“就是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景区。”
“还去哪了?”
“没有去哪了,之后就回学校了,中间哪里也没去。”
“张纵也是从朱家裕回来之后开始梦游的。”
柳姥姥听完后,默默的转过身,从小木柜里面重新取出了两根长烛,重新点上。
而香却没有再点。
陈玉虎上前小声询问,“三姥姥,张纵他这是怎么了呀?”
柳姥姥说道:“自打你这个同学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他身上阴气最重,所以我才问你们去哪里了。”
“他这是被邪祟缠身了。”
柳姥姥的话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而韩煜则是对柳姥姥的手法感到震惊,在他的感知中,柳姥姥在对张纵比划的过程中,他没有感到任何的诡异气息。
他不明白这个柳姥姥是如何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