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薛震玄甲上凝着冰冷夜露,靴底狠狠碾过满地焦黑鼠尸残骸,发出令人作呕的碎裂声。
他屈指,重重叩响粮仓铜锁。
“烧!”
身后亲卫立刻将浸透雄黄酒的火把,狠狠掷向堆积如山的麻袋。
轰——!
黍粒遇火竟爆出大片幽蓝磷火,毒烟裹着腐鼠的腥臊冲天而起。
傅清柏玄甲未卸,眼神冰寒,死死盯着八百石染毒黍米在烈火中扭曲、爆裂,最终化作焦黑的蛇形残骸!焦臭刺鼻!
“赵先生,”他猛地转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清墨和沈大夫如何了?!”
“小公子脉象渐稳,申时必醒。”赵先生语速极快,刻意忽略了二人心口那团妖异游走的蛊影——
昨夜沈晏芷强催母蛊退鼠潮遭反噬,傅清墨这痴儿,竟用自身精血将致命的子蛊引渡己身!
若非此法……沈晏芷怕是……
傅清墨昏迷前死死拽着他衣襟那句“别让兄长知晓”,此刻如千斤巨石,压得赵先生脊骨几乎要被压断。
“好。”傅清柏神色稍缓,但剑眉立刻拧紧:“薛震!伤亡!”
薛震单膝砸地,玄铁护腕撞得青石板闷响:“亡一百五十三!重伤五百九十二!!”
报数声被烈火噼啪吞噬,字字泣血。
鼠牙剧毒!幸而军医营早有准备,全力救治!
傅清柏抬手,截住一片飘落的焦黑纸灰,在掌心狠狠碾成齑粉:“赵先生,那些咳血的……”
“少帅!伤员己全力救治!您……”赵先生话音未落。
傅清柏按剑的手青筋暴突,目光死死锁住军医帐前翻飞的素色帘幔,声音沉如寒铁:“原城这局……”
凛冽北风卷着刺鼻余烬,粗暴撕碎他未竟之语。
一粒焦黑黍粒滚到沈晏芷散落的银针旁,针尖还凝着昨夜反噬时的靛蓝毒血,触目惊心。
晨光刺透牛皮帐顶。
沈晏芷腰间玉玦骤然灼烫!她猛地掀开锦被!
铜镜中——锁骨处蛊纹竟己蔓延成狰狞血色藤蔓。
昨夜傅清墨为她渡气、引蛊的画面轰然炸开!
她踉跄起身,抓起药箱就冲向傅清墨营帐!焦土混着浓烈雄黄与血腥味,呛得她眼眶发酸。
校场边,那根被鼠群啃噬的旗杆上,赫然挂着半截染血的玄色发带——正是傅清墨束袖之物。
“沈大夫……”薛震欲言又止掀开帐帘,浓重的血腥气混着药味首冲面门。
沈晏芷瞳孔骤缩!
榻上,傅清墨玄色中衣凌乱半敞!蜜色紧实胸膛上,蜿蜒的妖异蛊纹竟与她颈间血色藤蔓——如出一辙。
她踉跄跪倒榻前,药箱翻倒,滚出的银针瞬间刺破指尖。
啪嗒!
殷红血珠滴落傅清墨心口!
那蛊纹竟如活物般,疯狂游动!
沈晏芷厉声屏退众人!
帐内死寂。
许久,她才颤声开口,带着破碎的哽咽:“傻子……谁准你把子蛊渡进自己心脉的?!”
指尖勾开他被冷汗浸透的雪白中衣——心口朱砂痣上,子蛊正盘踞其上!随她腕间母蛊震颤,泛起危险金芒!
突然,一只滚烫大手如铁钳般擒住她手腕,狠狠拽入怀中。
灼热急促的呼吸扫过她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沈大夫诊脉就撕人衣裳……”他喉间溢出低哑闷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更显危险,“倒像是……蓄谋己久。”
腰间玉佩猛地撞出脆响——竟又诡异地化作银铃!震得沈晏芷掌心旧伤瞬间崩裂,鲜血渗出!
心口子蛊感应母蛊气息,猛地凸起寸许!狰狞欲出!
“傅清墨!你不要命了?!情蛊反噬会……”沈晏芷指尖发颤,声音惊怒。
“别动!我有……”她话音未落,一股暴戾力道袭来!
腰封被狠狠拽住,天旋地转间,她被死死压进虎皮锦褥!
傅清墨滚烫的犬齿擦过她耳后未愈的咬痕,闷笑声震得两人交缠的蛊纹泛起妖异涟漪:
“昨夜你放血催蛊时……可想过……”他声音陡然沙哑破碎,带着噬心剧痛,“我这里……疼上千百倍?!”
未尽的低吼化作灼热喘息。
蛊毒反噬的剧痛让他指尖深深掐进她腰间,滚烫身躯紧贴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气息交缠。
“傅清墨!”沈晏芷怒极,美眸喷火,“你闹够了没?!”
【凌霄蚀骨剧场】
破晓时分,最后一只豺狼在金光中化作青烟。傅清墨抚着肩上渗血的牙印,将沈晏芷散落的衣带系成同心结:"下次反噬..."
话音未落,怀中人忽然咬破他下唇:"傅清墨,我要——"
未尽的话语湮灭在晨雾里。百步外老槐树上,半枚染毒的柳叶镖正钉着张残破药笺——"子母蛊同生共死,望君慎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