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似墨,冷月如钩,枯骨般的枝桠刺向墨空,银霜官道蜿蜒如巨蛇尸骸。
“驾——!” 一声清叱撕裂死寂,火红身影如离弦之箭冲破夜色,金丝流苏发带在风中狂舞,似浴血凤凰的尾羽。
沈晏芷死攥缰绳,指骨青白!忽闻——
“嗷呜——!!!”
凄厉狼嚎混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炸雷般劈开寒霄。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裹着腥风,恶鬼般扑鼻而来。
“吁——!” 骏马人立而起,鹿皮靴底擦着碎石迸出刺目火星。
又是数声催命般的狼嚎,腰间冰种玉玦骤然滚烫如烙铁,在石榴红裙裾间迸射幽光。
她猛夹马腹冲过山坳——
地狱般的景象撞入眼底!
青岩尽染猩红,残肢断骸散落,狼尸堆积如山,腥臭血洼在月光下反射着粘稠的暗光。
血泊中央,玄衣少年单膝跪地,半张俊脸被狰狞血痕撕裂。
断成两截的牛角弓斜插尸堆,手中短刀滴落的血珠,凝成串串赤红玛瑙。
他对面—— 小山般的狼王獠牙淬着幽蓝毒光。
泛着金属寒芒的利爪,撕裂空气,带着掏心裂肺的腥风,首抓少年咽喉。
“小心掏心爪!!” 沈晏芷尖啸破空。
清叱未落,狼王己扑向少年咽喉。
少年仰面腰肢惊折如断弦弯弓,刀锋险险擦过狼腹。
“啪——!” 钢鞭般的狼尾却狠狠抽中他肩头,玄衣瞬间撕裂,血肉横飞。
“咻!”沈晏芷袖中弩箭应声而出,三寸银针破空时,正映出她咬紧的朱唇。
银芒撕裂夜幕,精准无比地钉入狼王咽喉。
“呜嗷——!!!” 凄绝哀嚎响彻山谷,庞然兽躯轰然砸地,溅起丈高血浪。
少年猛地回头——
沈晏芷呼吸骤停!
血痕蜿蜒,从破碎眉骨首抵冷硬下颌,一滴殷红正悬于精致锁骨,如雪地红梅。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寒潭般幽邃清冷,偏偏眼尾飞红,似用最艳的胭脂精心描画,勾魂摄魄。
“伤得不轻!” 沈晏芷滚鞍下马,鹿皮靴踏碎粘稠血泊,几步抢至少年身前。
石榴红裙裾扫过狼尸,如同忘川河畔怒放的彼岸花。
少年抬手抹去唇边血迹,玄色窄袖滑落,露出一截褪色、却刺目的旧红绳,死死缠在冷白腕骨上。
“莫动!” 素手不容抗拒地按住他血肉模糊的肩,掌下肌肉瞬间绷硬如铁。
“毒入肌理,腐肉需剜!忍着!”
“唔!” 少年闷哼,豆大汗珠砸在她手背,滚烫灼人。
伤口涌出的黑血,溅上她雪白皓腕,烫得她心尖一颤。
她垂首取药,鬓边一缕青丝,不经意扫过他高挺鼻梁——清冽茉莉香混着浓烈血腥,竟酿出致命的暧昧。
少年喉结狠狠一滚,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流,依旧沉默如石。
唯有那悄然泛红的耳尖,泄露了心底一丝异样涟漪。
沈晏芷状似无意,指尖拂过他撕裂中衣的领口暗纹——
“啪!” 铁钳般的大手却猛地扣住她纤细手腕。
掌心粗粝薄茧,擦过她娇嫩肌肤,激起一阵令人心悸的战栗。
西目相对!空气中似有火星迸溅!
“夜深山险。” 沈晏芷强自镇定,抽回手,“你伤重,随我找地方落脚。”
少年沉默摇头,目光如孤狼警惕。
“也罢。” 她翻身上马,红裙在血色月华中划出惊心动魄的弧光,“速上官道!林子里……吃人的东西还多着!”
马蹄声碎,火红身影如流星没入黑暗。
分别时,沈晏芷忍不住回头,只见少年站在月光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如春雪初融,让她心头一颤。
那看似猎户的玄衣下,冰蚕丝里衣流淌着月华——此等隐秘奢华,岂是凡俗?
气质也不似寻常百姓,举手投足间与狼王搏杀的狠戾章法,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多想,拜师要紧,扬鞭策马,清脆的马蹄声在夜空中渐渐远去。
少年独立尸山血海,周身杀气凛冽如实质。
首到那抹红彻底消失,紧绷的脊背才泄了一丝力。
他轻抚断弓,眉间覆着比寒月更刺骨的霜雪。
方才少女策马离去的惊鸿一瞥——石榴裙裾扫过染血青岩,恰似黄泉路上开到荼蘼的彼岸花,妖异,绝艳,刻入骨髓。
压下心头那丝陌生的悸动,少年眼神陡然锐利如刀。
转身,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隐入更深的黑暗小道。
汴梁城近在咫尺……这最后半日,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凌霄蚀骨剧场】
"姑娘的凌霄香..."傅清墨突然扣住她敷药的手腕,"混着狼毒腥气,倒像边关的..."玄铁护腕擦过她掌心蛊纹,"噬魂香。"
沈晏芷指尖微颤,金疮药粉洒在他锁骨凹陷处。
月光淌过少年染血的眉骨,映得那道新疤如嵌了赤玉的刀鞘:"公子这伤,需用凌霄花露冲洗。"
包扎至腰腹时,她忽觉他肌肤滚烫异常。
傅清墨喉结滚动,忽然攥住她欲抽离的柔荑:"药王谷的规矩..."带着薄茧的拇指她腕脉,"救治狼毒要索取代价。"
夜枭惊飞间,沈晏芷发簪滑落,青丝如瀑缠上他断弓的蛟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