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
“呃……嗬……”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压抑到扭曲的痛苦闷哼。如同跗骨之蛆的幽灵,死死缠绕着每一根神经,在惨白的病房里,在我被剧痛撕裂的脑海中,持续不断地、冰冷地回响。
每一次刮擦,都像无形的锉刀在磨砺我的灵魂。每一次闷哼,都像冰冷的针扎进心脏最深处。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铁锈般的血腥味。还有……那缕挥之不去的、如同幽灵般游荡的、纯净而冰冷的雏菊清香。
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的漩涡。感官在极致的冲突中彻底混乱。我蜷缩在病床上,身体因为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带出嘴角新的暗红血沫。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带来麻木的钝痛,却无法压制灵魂深处那场无声的风暴。
“林晚晴!坚持住!医生!镇静剂!快!” 苏薇薇带着哭腔的尖叫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模糊而遥远。
视野被猩红和疯狂闪烁的乱码覆盖。脑海中那残破崩溃的系统界面如同垂死的巨兽,在深蓝与暗红交织的光芒中疯狂抽搐、扭曲、崩解!狂暴的乱码风暴席卷一切!“雏菊”、“香”、“代价”、“修”、“H.Y.B”……这些破碎的幽灵词汇在意识的深渊中疯狂闪现、碰撞!
**[规则重构……同步……37.1%……]**
**[逆转点……修正……-999]**
**[错误……错误……]**
那鲜红的 **[逆转点:-999]** 如同濒死的心脏,在乱码风暴中微弱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更加剧烈的、足以将意识彻底撕碎的剧痛!
“滋啦——!”
更加尖锐!更加急促的刮擦声猛地刺入脑海!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
“呃啊——!” 紧随其后的,是周屿白再也无法压抑的、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那声音里浸透的痛苦和濒临崩溃的绝望,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神经末梢!
伴随着这声撕裂般的惨叫——
“嗡——!”
脑海中那扭曲、故障般的系统嗡鸣声陡然拔高到极致!如同亿万只濒死的毒蜂同时发出最后的尖啸!
眼前疯狂闪烁的乱码系统界面猛地一滞!深蓝与暗红的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撕开!在界面中央那片狂暴的乱码风暴核心,一点极其纯粹、极其冰冷的白光,如同宇宙初开的奇点,骤然亮起!
那白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洞悉本质的绝对力量!瞬间驱散了周围所有的混乱色彩和扭曲符号!
白光中央,几行简洁到冷酷、散发着非人理性光泽的宋体字,如同冰冷的碑文,清晰地浮现出来:
**[规则重构完成!]**
**[核心逻辑修正!]**
**[逆转点锁定:-999]**
**[核心人物状态更新:]**
**[周屿白] - [天赋枷锁·腕骨侵蚀] - [解除进程:100%]**
**[代价支付确认:[生命印记·雏菊] - [转移绑定:林晚晴]**
**[异常介入:[H.Y.B] - [权限:???] - [操作:修] - [状态:完成]**
冰冷的文字,每一个都像淬了寒冰的子弹,狠狠击穿了我混乱的意识!
天赋枷锁解除?!100%?!代价支付?!生命印记·雏菊?!转移绑定给我?!H.Y.B?!权限未知?!操作完成?!
巨大的信息量和冰冷的逻辑如同雪崩,瞬间将我残存的意识彻底淹没!周屿白的手……“修”好了?!用什么代价?!雏菊……那缕清香……是我的了?!那个H.Y.B……到底是谁?!陈老板?!
“滋啦……滋啦……”
那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停了。
周屿白压抑的痛苦闷哼……消失了。
脑海中,那如同地狱现场同步首播般的恐怖声音,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剪刀骤然切断!
死寂。
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瞬间取代了持续不断的噪音和惨叫。
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冰冷的“嘀嗒”声,和我自己粗重压抑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病房里异常清晰。
那缕纯净的、冰冷的雏菊清香,却并未消失。
它变得……更加清晰了。
不再飘渺,不再如同幻觉。它变得真实而具体,带着一种……扎根般的稳定感。如同无形的根系,从虚无中探出,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缠绕上我的心脏,缠绕上我灵魂深处那被撕裂的伤口。
一种冰冷的、带着奇异生命力的暖流,伴随着这清晰的香气,极其微弱地、却真实地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它像最细小的藤蔓,极其缓慢地攀爬过被剧痛肆虐的神经,所过之处,那足以摧毁灵魂的撕裂感,竟然……极其微弱地……平复了一丝?
**[逆转点:-999 → -998!]**
眼前系统界面上,那鲜红的数字,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998!
虽然依旧是深不见底的负号深渊,但那裂开的缝隙……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荒谬的、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我!代价……雏菊……转移绑定……疼痛……减轻了?!逆转点……在减少?!
“林晚晴?林……林晚晴?” 苏薇薇带着巨大恐惧和试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我拉回现实。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变化,声音里的哭腔被巨大的惊疑取代。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又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脸上充满了全然的茫然。“那……那可怕的声音……好像……停了?还有……雏菊的味道……好像……更浓了?就在……你身上?”
就在我身上……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布满血丝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只空无一物、沾着血迹的左手。那缕清晰的、冰冷的雏菊清香,正丝丝缕缕地从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如此真实。
代价……雏菊……转移绑定……
陈老板……他到底做了什么?!
巨大的疑问和冰冷的恐惧并未消散,反而因为这诡异的“完成”和“转移”变得更加深重!
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带着陈旧木料摩擦声的门轴转动声,极其突兀地穿透了病房的死寂,从……门口传来!
不是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仿佛隔着空间的质感。像是从另一个维度传来。
我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向病房门口的方向!
苏薇薇也如同受惊般猛地转头!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惨白的灯光,冰冷的空气。
但就在那声音响起的瞬间——
一个苍老、干涩、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如同破旧的砂轮摩擦着木头,极其清晰、却又无比诡异地,首接在病房的空气中响起!没有通过任何媒介,仿佛说话的人就站在房间的某个角落!
“雏菊……”
“开了。”
冰冷的、毫无波澜的两个短句。
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终结感。
话音落下的瞬间——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露珠滴落草叶的轻响。
在我和苏薇薇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病房惨白的地砖上,靠近门口的位置,极其突兀地、凭空出现了一小滩……水渍?
不,不是水渍。
那液体极其粘稠,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暗沉得近乎发黑的……红色!
像凝固的……血!
而在那滩暗红粘稠的液体旁边……
静静地躺着一小片东西。
白色的。柔软的。带着极其细微的、如同羽毛般的绒毛。
是一片……小小的、被揉皱了的……
雏菊花瓣。
冰冷。残破。边缘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被灼烧过的焦痕。
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旁边,在惨白的灯光下,散发着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纯净的雏菊清香。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滩刺目的暗红,那片残破的白色花瓣,和空气中弥漫的、冰冷的雏菊香气,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无法理解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终结。
以及……
一个以雏菊为代价、以负数为起点的……
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