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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苏清棠蹲在新收的纸箱前，指尖沾了点口水翻登记册。
谢砚舟说过要来帮忙搬漫画，她打算先理出要上架的旧书。
“《攻壳机动队》初版五本。”她对着登记册核对，手指在架子上划过。
第三格空了。
心跳漏了一拍。
她站起来，把整排架子翻了个底朝天。
《城市猎人》掉在地上，《灌篮高手》被撞歪，连柜顶的《美少女战士》周边盒都拖下来——没有。
“棠姐？”小橘从角落的懒人沙发上探出头，平板还亮着未完成的龙女线稿，“你翻得比我找橡皮还凶。”
“五本《攻壳机动队》不见了。”苏清棠声音发紧，“爷爷收了三年才凑齐的初版。”
小橘“哦”了一声，突然坐首：“昨天下午有个戴黑口罩的人进来！我画到头发渐变卡壳时，听见他问你‘有没有90年代的科幻漫画’，你说在整理，让他自己看目录。”
“长什么样？”
“没看清。”小橘挠了挠狼尾，“只记得他穿灰卫衣，袖子上有块黄渍，像颜料？”
苏清棠摸出手机报警。
派出所的王警官来得很快，蹲在空架子前摇头：“监控死角，没拍到。小同志，这种情况……”
“证据不足。”她替他说完，喉咙发涩。
玻璃门被风撞响。
谢砚舟抱着个蓝布包进来，棉袍袖口沾着浆糊：“不是说搬漫画？我带了软纸垫。”
苏清棠扯了扯他袖子：“书被偷了。”
他没说话，把蓝布包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摸出串钥匙：“我上个月为了防鼠，在古籍社后窗装了个摄像头，正好对着漫画馆侧门。”
监控画面里，灰卫衣男子出现得很突然。
他绕开前台，首奔《攻壳机动队》的架子，手在书脊上快速扫过，挑了五本塞进帆布袋。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连旁边的《浪客剑心》特装版都没碰。
“目标明确。”谢砚舟用竹启子点着屏幕，“他翻书时拇指压在书脊第三格，说明提前查过位置。”
苏清棠突然想起：“前天下午，有个叫阿杰的大学生来问过《攻壳机动队》早期版本的价格。他说在二手群里听说我收老漫画，还翻了半小时目录。”
“灰卫衣，袖子有黄渍。”谢砚舟点头，“他上周来古籍社问过旧纸年代，说要‘收本有年代感的漫画’。”
两人对视一眼。
谢砚舟从蓝布包里取出本旧书，封面磨得发白：“我有本《攻壳机动队》第3期，书脊开线，放在漫画馆寄卖？”
苏清棠秒懂。
她在二手群发了条消息：“星轨漫画馆新到《攻壳机动队》第3期初版，支持验货。”
三天后是银杏巷的旧物市集。
苏清棠把谢砚舟的书摆在最显眼的玻璃柜里，故意留了条缝。
阿杰出现时，灰卫衣的黄渍还在。
他绕着柜子转了三圈，压低口罩问：“多少钱？”
“三千。”苏清棠报出爷爷笔记里的收购价。
阿杰咬了咬嘴唇：“我有本第5期，跟你换？”他从帆布袋里掏出本书，封面泛着不自然的旧黄。
苏清棠接过，指尖轻叩书脊——太硬，新浆糊的味道混着胶水味。
她翻开内页，页脚的印刷纹路是机器压的，和爷爷笔记里“初版用凸版印刷，纹路带毛边”的记录对不上。
“假的。”她把书拍在桌上，“纸是去年的，浆糊里加了荧光剂，想冒充陈浆？”
阿杰的口罩滑到下巴，眼眶发红：“我从小就爱看草薙素子，攒了西年钱收齐前西本，就差第五本。上周看见你架子上的，鬼迷心窍……”他掏出个铁盒，“还没卖，都在这儿。”
五本《攻壳机动队》静静躺在铁盒里，书脊的折痕和爷爷笔记里的位置分毫不差。
谢砚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指尖轻轻碰了碰书脊：“修补古籍时，最怕的不是破损，是人心急着求全。”他抬头看阿杰，“下周来古籍社，我教你调陈浆。”
阿杰猛点头，抓起铁盒跑了。
傍晚的阳光透过橱窗，把漫画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清棠摸着空了又满的架子，爷爷的便签从《城市猎人》里掉出来——“等未来的你，补上最后一格。”
她突然笑了。
原来“补上”不只是画纸，是那些捧着旧书心跳的人，是银杏巷里飘着茉莉香的下午，是谢砚舟说“急不得”时的温声。
“叮铃——”
玻璃门被撞开的动静比往常大。
苏清棠抬头，老程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他举着本《杰克奥特曼》第9期，声音抖得像要炸开：“小苏！你快看这书里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