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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厉臣回答。
目光却追随着她消失在帘后的身影。
厨房里很快传来烧水壶的嗡鸣和瓷杯轻碰的脆响。
这些细碎的生活声响在他空旷的豪宅里从未出现过。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那些书脊。
每一本都带着经常翻阅的痕迹。
窗外的雨声渐小，黄昏的光线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恍惚间他竟觉得这个简陋的空间比任何金碧辉煌的会所都更让人...留恋。
厨房是开放式的，仅以一道低矮的吧台与客厅相隔。
厉臣坐在餐桌旁，从这个角度能将季雨薇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先是取下挂在墙上的电水壶。
在水龙头下接水时，纤细的手腕微微绷起一道柔和的弧线。
水珠溅在她的手背上，在灯光下像碎钻般闪烁。
接着她从橱柜里取出两个白瓷杯——
杯身上绘着简单的蓝花纹路，一看就是超市的平价货。
但她清洗的动作却格外细致。
指尖沿着杯沿轻轻，确保没有一丝茶渍残留。
厉臣注意到她泡茶的手法很专业：
先用热水温杯，茶叶不是首接放入而是用茶则量取。
热水冲入茶杯的瞬间，蒸腾的白雾骤然升起，将她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透过氤氲的热气，只能看见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和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嘴角。
水声停歇后，她转身时毛巾不小心滑落，湿发披散在肩头。
在棉布家居服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厉臣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滴水珠。
看她从发梢滑落，最后消失在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凹陷处。
"给。"季雨薇双手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在厉臣面前的茶几上。
白瓷杯底与木质桌面接触时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小心烫。"
她轻声提醒，声音比杯中升起的热气还要轻柔。
厉臣伸手去接，骨节分明的手指故意划过她的手背。
那一小块肌肤相触的地方仿佛有电流窜过。
惊得季雨薇猛地缩回手，耳尖瞬间染上绯色。
她局促地将手背在身后，指尖无意识地着刚才被触碰的地方。
"你一个人住？"厉臣状若无事地啜了一口茶。
目光却扫过玄关处并排摆放的两双拖鞋。
茶水比他想象的要好，清冽中带着回甘，显然不是超市的廉价货色。
"和我弟弟。"
季雨薇退到餐桌旁，手指搭在椅背上。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应该快回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无力的警告，又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窗外的雨声渐小，但暮色己经笼罩了整个房间。
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话音刚落，门锁转动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季宇扬推门而入。
肩上的校服外套湿了一大半，发梢还滴着水。
他低头换鞋时，声音轻快地喊道："姐，我回来了...今天可臻给了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抬头看见端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厉臣。
男人修长的双腿在低矮的茶几前几乎无处安放。
昂贵的皮鞋与简陋的木地板形成刺眼的对比。
季宇扬的表情瞬间凝固。
书包从肩头滑落，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目光在厉臣和姐姐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季雨薇身上。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窗外最后一道暮光透过雨后的云层，将三人对峙的身影投在墙上，像一幅荒诞的剪影画。
"宇扬..."
季雨薇慌忙站起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家居服的下摆，"这位是..."
"我知道他是谁。"
季宇扬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来干什么？"
厉臣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瓷器与木质茶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送你姐姐回家。"
他抬眼看向少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她的电动车坏了。"
"真是巧合啊。"季宇扬冷笑，湿透的校服贴在身上。
让他看起来像只炸毛的小兽，"厉总日理万机，居然'刚好'路过？"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充满讽刺。
季雨薇眉头紧蹙，快步走到弟弟身边："宇扬，别这样。"
她伸手想接过他湿漉漉的书包，"厉先生是好心..."
"好心？"季宇扬猛地甩开她的手，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那些..."
"够了！"季雨薇突然提高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如同一声惊雷。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颤抖，"回你房间去，换掉湿衣服。"
语气不容置疑，"别感冒了。"
三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季宇扬的胸膛剧烈起伏。
最终狠狠瞪了厉臣一眼，转身冲进卧室，重重地关上门。
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窗台上的一盆多肉被震得摇晃了几下，一片叶子无声地飘落在地。
客厅里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剩下卧室里传来翻箱倒柜的闷响和窗外渐弱的雨声。
季雨薇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抱歉，我弟弟他..."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保护姐姐，天经地义。"
厉臣出人意料地平静说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
发出细微的叮咚声。
他抬眼望向紧闭的卧室门，嘴角竟浮现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我欣赏他的勇气。"
季雨薇惊讶地抬头，茶杯在手中微微一颤，差点洒出茶水。
她没想到会从厉臣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男人此刻的神情竟带着几分罕见的真诚。
那双总是盛满算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暮色己经完全笼罩了房间。
厨房里未关紧的水龙头滴答作响，像是为这场意外的对话打着节拍。
"他...确实很维护我。"
季雨薇轻声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墙上那张姐弟合影。
照片里的宇扬搂着她的肩膀，笑容灿烂得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