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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厉臣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除了傲慢与欲望之外的另一面。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某种复杂的情绪在胸口悄然滋长。
"你做饭吗？"厉臣突然问道，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投向厨房方向。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季雨薇一时语塞，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家居服的衣角。
"啊？做...做的。"
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完全跟不上他思维的跳跃节奏。
"我饿了。"厉臣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让客厅显得更加逼仄。
他径首走向厨房，语气理所当然："做顿饭给我吃，"
手指轻轻划过料理台边缘，"就当报答我今天送你回家。"
季雨薇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厉臣己经自顾自地打开冰箱门查看食材。
他高大的身影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昂贵的衬衫袖口蹭到墙上的油渍也毫不在意。
这种格格不入又莫名和谐的画面让季雨薇一时恍惚。
冰箱的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
"只有这些？"厉臣皱眉看着几乎空荡荡的冰箱，冷柜灯照出里面稀少的食材——
几枚鸡蛋、一小把蔫了的青菜、用保鲜膜裹着的一小块猪肉。
"你平时就吃这些？"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够吃了。"季雨薇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带子。
冰箱门上那瓶吃了一半的辣酱和角落里几个土豆。
在她眼里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
"如果您想吃好的，可以去餐厅..."她试图给出建议。
"就这些。"
厉臣突然打断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冰箱取出那几样食材。
动作出奇地轻柔，"做吧，"
他转身靠在料理台边，双臂交叠在胸前。
衬衫袖口因为之前的雨水而微微发皱，"我看着。"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季雨薇无奈地轻叹一声，从挂钩上取下那条洗得发白的格子围裙。
系带时，她的手指因为身后灼热的视线而笨拙地打了两次结才系好。
厉臣就那样倚在厨房门框上，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出入口。
他双臂交叠在胸前，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看她纤细的手指握住菜刀，青葱在案板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看她打蛋时手腕灵巧的翻转，蛋液在碗里划出金黄的漩涡。
那目光如有实质，像无形的指尖划过她后颈的肌肤。
惹得季雨薇切土豆丝时差点划伤手指。
她不得不深呼吸来稳住颤抖的手腕，却让鼻尖萦绕的那股雪松香气更加鲜明。
炒菜时升腾的油烟中，她能感觉到厉臣的视线落在她因热气而泛红的耳尖上。
落在她随着翻炒动作微微晃动的发梢上，甚至落在她腰间围裙系带勾勒出的曲线上。
"你经常做饭？"
厉臣突然问道，声音在抽油烟机的嗡鸣中显得有些模糊。
"嗯，"季雨薇手中的锅铲微微一顿。
"自从父母..."她的声音轻了下去，翻炒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自从我照顾弟弟开始。"
青菜在热油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腾的蒸汽模糊了她瞬间黯淡的眼神。
厉臣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着料理台边缘的一处陈旧划痕。
"我母亲从不做饭。"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遥远，"家里有厨师。"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让季雨薇翻炒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转头看向厉臣，发现男人的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上。
侧脸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落寞。
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两人之间突然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
季雨薇鬼使神差地多放了一勺盐——
这是宇扬喜欢的咸度。
锅里的青菜渐渐变软，散发出朴素的香气。
与厉臣身上昂贵的古龙水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的和弦。
季雨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专注于锅里的菜。
二十分钟后，简单的两菜一汤上桌：青椒炒肉、西红柿炒蛋和紫菜蛋花汤。
"很简陋，您别介意。"
季雨薇摆好碗筷。
厉臣坐下，尝了一口青椒炒肉，眼睛微微睁大："好吃。"
季雨薇有些惊讶："真的？就是很普通的家常菜..."
"比我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厉臣认真地说，又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
季雨薇不知为何脸红了。
她小口喝着汤，偷偷观察厉臣。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坐在她简陋的小餐桌前。
津津有味地吃着最普通的家常菜，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放松。
卧室门突然打开，季宇扬换好衣服走出来，看到两人共进晚餐的场景，脸色更加阴沉。
"宇扬，来吃饭。"季雨薇招呼道。
"不饿。"季宇扬抓起书包，"我去林可臻家做小组作业，晚点回来。"
"这么大的雨..."
"没关系。"季宇扬己经走到门口，"你们慢慢吃。"
门再次重重关上。
季雨薇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他会回来的。"
厉臣出人意料地说，"男孩子都这样，生气一会儿就好了。"
季雨薇抬头看他："您...似乎很理解？"
厉臣的眼中闪过一丝季雨薇看不懂的情绪："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弟弟，算了......"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
厉臣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动作笨拙但认真。
季雨薇接过他递来的盘子时，他们的手指再次相触，这一次谁都没有立即缩回。
雨声渐小，厉臣看了看窗外："我该走了。"
季雨薇点点头，送他到门口："谢谢您今天...送我回来。"
厉臣站在门口，突然转身，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周六的晚餐，别忘了。"
季雨薇屏住呼吸："我记得。"
厉臣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一根发丝："电动车我让人修好送回来。"
"不用..."
"晚安，季雨薇。"厉臣打断她，声音低沉，"做个好梦。"
他转身下楼，皮鞋踩在老旧楼梯上的声响一声声远去，背影很快被昏暗的楼道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