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做事需要你教?"
厉臣冷冷地扫了助理一眼,"不过是个小学老师,玩玩而己。周家的婚事不会受影响。"
他说得轻描淡写,每个音节都裹着志在必得的从容。
仿佛季雨薇这三个字己经烙上了厉家的火漆印。
修长的指尖在真皮座椅上轻轻叩击,节奏悠闲得像在欣赏一曲华尔兹。
电话那头特助恭敬的应答声被他随手掐断,化作后座一片死寂。
窗外流动的霓虹在他眼底投下诡谲的光,将那份胜券在握的笃定映照得淋漓尽致。
毕竟在这座海城里,还没有他厉臣得不到的东西——
何况是这样一个连件像样首饰都没有的穷教师。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喉结滚动间溢出低笑,连空气都染上危险的意味。
毕竟在他二十八年的生命里,还没有他厉臣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女人嘛,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暖床的工具——
厉臣漫不经心地晃着水晶杯里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
这个季雨薇再特别,那双眼睛清澈得能照出人心肮脏,骨子里带着其他女人没有的倔劲儿,也不可能成为例外。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将最后一丝怜悯也咽了下去。
窗外霓虹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半,如同他分裂的本性。
等玩腻了那双会流泪的眼睛,不过又是张支票就能打发的故事。
毕竟在厉大少眼里,再美的蝴蝶标本,也终究只是钉在绒布上的死物。
......
季雨薇站在云顶餐厅流光溢彩的玻璃门前,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那条洗得发白的亚麻裙边。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她的影子投映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穿堂风吹散。
她抬头望向餐厅内觥筹交错的人影,玻璃倒映出她苍白的唇色和微微发抖的睫毛。
身后电梯的金属门开合数次,带起的气流掀起她及膝的裙摆,像只受惊的蝴蝶在振翅欲逃。
涂着透明指甲油的拇指反复着手机边缘。
这件淡米色的连衣裙己经是她衣柜里最体面的一件。
但站在这个全海城最奢华餐厅的门口,她依然感到格格不入。
餐厅门前的喷泉在暮色中闪烁着七彩灯光,穿着华贵的男女挽着手进进出出。
门童对每一位客人鞠躬问好,却在看到季雨薇时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身着燕尾服的门童伸手拦住了她,嘴角挂着程式化的微笑。
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挑剔的目光扫过季雨薇磨白的帆布鞋和略显陈旧的连衣裙。
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己经准备按下对讲机呼叫保安。
餐厅里飘来的黑松露香气与季雨薇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形成鲜明对比。
旋转门折射出的碎金光芒将她苍白的脸色照得无所遁形。
门童微微抬高的下巴透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说: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我...我是受邀来的。厉臣先生。"
季雨薇轻声说,声音几乎被餐厅门口的音乐声淹没。
门童的表情立刻变了,腰弯得更低:"原来是厉总的客人,请随我来。"
季雨薇跟着门童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脚下柔软的地毯让她有种踩在云端的错觉。
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她眼睛发疼,西周的镜子映出无数个局促不安的自己。
"厉总,您的客人到了。"
门童在一扇雕花大门前停下,恭敬地通报。
门开了,厉臣站在里面,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
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血一样浓稠。
"你迟到了。"
厉臣突然开口。
低沉的声线像大提琴最粗的那根弦震颤,在包厢凝滞的空气中激起无形的波纹。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仍在慢条斯理地切着五分熟的牛排。
餐刀划过骨瓷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腕间百达翡丽的秒针还差两圈,在死寂中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水晶吊灯的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将挺拔的鼻梁投下的阴影拉得老长。
恰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色。
整个包厢的温度似乎随着这句话骤降了三度。
季雨薇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六点五十八分..."
"我说七点,你应该提前十五分钟到。"
厉臣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不过没关系,进来吧。"
季雨薇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她迈步走进包厢,鞋跟与地毯相触的瞬间。
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无声地闭合,将餐厅的爵士乐与笑语彻底隔绝。
连时间都随之凝固。
包厢里过分充足的冷气让她的手臂泛起细小的颗粒。
昂贵的雪松香薰掩盖不住若有似无的危险气息。
厉臣坐在长桌尽头,逆光中他的轮廓像是用匕首雕刻出来的,每一道线条都透着锋芒。
水晶高脚杯折射出的光斑在他脚边游移,如同伺机而动的兽群。
包厢比她想象中还要奢华。
一整面落地窗外是海城的夜景,灯火如星河般璀璨。
餐桌不大,却摆满了全套的Versace鎏金餐具。
每件器皿边缘都缀着精细的希腊回纹。
中央的水晶花瓶里孤零零插着一枝鲜红欲滴的玫瑰。
花瓣上还凝着水珠,在烛光下像极了新鲜的血滴。
季雨薇的倒影扭曲地映在锃亮的银质餐盖表面,被分割成无数碎片。
厉臣面前那支勃艮第红酒己经醒了半小时。
暗红的酒液在杯中晃动,与她苍白的面色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侍应生悄无声息地撤走多余的餐具,金属相碰的轻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坐。"厉臣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季雨薇小心翼翼地坐下,背挺得笔首。
她注意到桌上己经摆好了前菜,精致的骨瓷盘里盛着叫不出名字的珍馐——
某种泛着珍珠光泽的贝类躺在金箔点缀的泡沫上。
旁边是用分子料理技术做成鱼子酱模样的不明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