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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载广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林宇的耳膜被震得生疼。他下意识伸手去调音量旋钮，金属表面却传来刺骨寒意，仿佛握着一块刚从冰柜取出的铁。仪表盘的绿光突然剧烈闪烁，所有指示灯在同一瞬间亮起，宛如无数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欢迎乘坐444路末班车，下一站——"电子报站器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像是被塞进了碎玻璃，"永、永夜永夜永夜巷......"林宇猛地踩下刹车，公交车在空荡的街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出的焦糊味混着腐臭，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雨不知何时停了，车窗外的世界却陷入更深的黑暗。路灯接连熄灭，唯有车头灯照亮前方三米的距离。林宇盯着导航屏幕，蓝光映照下，他看见原本清晰的城市地图正在融化，街道扭曲成蠕动的黑色线条，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红色"4"字。更诡异的是，车载GPS的定位点在不断跳跃，从市中心首接跳到了二十公里外的荒山。
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影。林宇浑身僵硬，缓缓转头——后排空荡荡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坐满了乘客。他们穿着样式各异的旧衣服，有的脖颈处缠着暗红布条，有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唯有脚踝处褪色的红绳随着车辆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你们......"林宇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摸到制服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己经被汗水浸湿。最前排的乘客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皮肤光滑得如同蜡像，唯有嘴角裂开至耳根，缓缓吐出两个字："右转。"
方向盘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林宇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却无法阻止车辆偏离主路。轮胎碾过减速带时剧烈颠簸，他听见车厢后方传来锁链拖拽地面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铁箱在移动。透过后视镜，他看见最后一排的乘客正在融化，黑色液体顺着座椅缝隙流淌，在地板上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眼睛图案。
街道两旁的建筑开始扭曲变形。便利店的招牌"24小时营业"变成了"24小时冥业"，橱窗里的人形模特脖颈扭曲成S形，空洞的眼窝里插着燃烧的蜡烛。服装店的玻璃倒影中，林宇看见自己的脸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森森白骨。
车辆驶入一条狭窄的巷道，两侧墙壁布满暗红色涂鸦。林宇认出那是日记中记载的神秘符号，扭曲的线条组成类似眼睛的图案，每个符号中间都嵌着一枚生锈的铁钉。更可怕的是，墙面上还喷着用血写的警告："回头者死"、"跟着红绳走"、"永夜巷没有出口"。
突然，所有车灯同时熄灭。车厢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有乘客脚踝的红绳发出微弱的荧光。林宇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感觉有冰凉的呼吸喷在后颈。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却照见前排乘客正在缓慢生长的脸——原本光滑的皮肤裂开，长出无数细小的眼睛，每个瞳孔都映着他惊恐的表情。
"左拐。"没有五官的乘客再次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气泡。林宇的手腕传来剧痛，低头看见一道血痕正在皮肤下浮现，蜿蜒成箭头的形状，指向左侧的岔路。公交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驶入更狭窄的街道，两侧的建筑几乎要贴上车身。
车载电子钟开始倒计时，红色数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00:07、00:06......林宇感觉呼吸困难，仿佛有无形的手扼住喉咙。他摸到口袋里的日记，纸张己经变得潮湿，像是浸过血水。翻开扉页，新的字迹正在浮现："当车辆偏离轨道，你只有两个选择——成为祭品，或者找到真正的司机。"
突然，车辆剧烈震动，林宇的头撞在方向盘上。等他再抬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雾气弥漫的荒野。远处矗立着一座破败的牌坊，上面"永夜巷"三个大字己经剥落，露出底下的旧字"黄泉路"。牌坊两侧各站着一个穿蓑衣的人，手中举着的火把照亮他们没有面孔的脸。
乘客们齐刷刷地站起身，动作机械得如同提线木偶。他们脚踝的红绳连接在一起，形成一道发光的锁链，将林宇困在驾驶座上。最前排的乘客缓缓靠近，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第二张嘴，里面伸出布满吸盘的舌头："该换司机了......"
千钧一发之际，林宇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火焰燃起的瞬间，乘客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扭曲融化。红绳组成的锁链在高温中崩裂，化作无数飞虫钻进墙壁的裂缝。林宇猛踩油门，公交车冲出荒野，轮胎卷起的碎石砸在牌坊上，将"黄泉路"三个字彻底击碎。
车辆重新回到城市街道，但路灯依旧没有亮起。林宇喘着粗气，发现仪表盘的里程表显示"444449"，只比之前增加了1公里。他摸出日记，发现最后一页画着一个戴斗笠的人，手中握着方向盘，背景是熊熊燃烧的公交车。而在画的角落，用极小的字写着："你不是第一个司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车载广播突然恢复正常，甜美的女声播报："下一站，终点站。"林宇抬头望去，熟悉的站台灯光在远处闪烁。可当车辆缓缓驶入站台，他透过车窗，看见调度室里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那人手中拿着本燃烧的日记，脸上带着与他如出一辙的惊恐表情。
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冷风灌进车厢。林宇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摸到后颈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屏幕里映出自己的脸——不知何时，他的脖颈处也系上了一条褪色的红绳。而在他身后，空荡荡的车厢里，隐隐约约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一下，又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