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惨白的冷焰火光芒下,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吴邪守在暂时被青铜板微弱神性“锚定”的污秽吴邪旁边,看着那团蠕动物质额心缓慢旋转的污秽漩涡,每一次细微的波动都牵扯着他的神经。张起灵靠在另一侧岩壁,闭目调息,脸色依旧惨白如纸,胸膛伤口处断裂的锁链残端上,那一丝污秽的侵蚀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虽被张起灵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制,却顽固地存在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王胖子站在溶洞通往更深黑暗的甬道口,最后一次检查身上的装备:工兵铲紧握在手,强光手电筒绑在肩带,腰间挂着几枚冷焰火和吴邪硬塞给他的、据说能“驱邪”的黑驴蹄子(胖子对此深表怀疑)。他深吸一口气,潮湿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更深处传来的……金属锈蚀的凉意。
“小哥,天真,”胖子转过身,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看向张起灵,又看向吴邪,“胖爷我去了。你们……千万撑住!特别是天真你兄弟,那青铜板可别掉链子!”他最后担忧地瞥了一眼污秽吴邪的方向。
“小心!”吴邪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担忧,“有任何不对,立刻退回来!保命要紧!”
张起灵微微睁开眼,深潭般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嘶哑道:“深处……青铜气息……驳杂……有……‘锁’……勿……硬闯……寻……源引……”
“锁?源引?”胖子挠了挠头,记下这模糊的提示,“行,胖爷我机灵着呢!走了!”
不再犹豫,胖子紧了紧手中的工兵铲,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前方浓稠的黑暗,义无反顾地踏入了未知的甬道。
甬道比想象中更狭窄崎岖,空气更加潮湿冰冷,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凸起的岩石。手电光柱扫过,能看到岩壁上渗出的水珠,以及……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的……嵌入岩壁或半在地面的……青铜!
不再是外面那块脸盆大小的青铜板。这里的青铜,呈现出各种形态:
巨大的、断裂的青铜柱础,半埋在淤泥里,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绿锈和奇怪的、扭曲的凹痕,像是被巨力撞击过。
散落在地的、脸盆大小的青铜碎片,边缘锋利,有些上面还残留着模糊的、难以辨认的纹路。
最令人心惊的是,岩壁上开始出现整块嵌入的、巨大的青铜板!这些青铜板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深深浅浅、如同被利爪或巨兽啃噬过的……恐怖凹痕与划痕!划痕深处,隐隐透出黯淡的青绿光泽,散发着比外面那块强烈得多的古老、沉静、悲悯……以及一丝……被暴力破坏后残留的……愤怒与哀伤的气息。
“我的乖乖……”胖子倒抽一口凉气,用手电仔细照着岩壁上那巨大的爪痕,又看看地上散落的碎片,“这……这他娘的是青铜矿脉?还是……谁家祖坟被上古凶兽给刨了?这痕迹……也太吓人了!”他本能地握紧了工兵铲,警惕地扫视西周。寂静,只有水滴声和他的心跳。
越往里走,青铜的数量越多,破坏的痕迹也越触目惊心。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的凉意也愈发浓重,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血腥味?胖子皱了皱鼻子,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甬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胖子小心翼翼地下行,强光手电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更深的黑暗如同巨兽的腹腔,吞噬着光线。
“小哥说的‘锁’……还有‘源引’……到底在哪儿啊?”胖子心里嘀咕着,精神高度紧张。他不敢错过任何细节,手电光仔细扫过每一寸岩壁和地面。
突然!
脚下猛地一空!
“我操——!”胖子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重!他踩塌了一块被苔藓和淤泥覆盖的、腐朽的青铜网格!整个人朝着下方未知的黑暗……首坠下去!
噗通!
没有想象中的万丈深渊,胖子重重地摔在了一片相对松软的……淤泥地上!摔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工兵铲也脱手飞了出去。
“咳咳……呸呸呸……”胖子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沾满了恶臭的淤泥,手电筒也掉在一边,光束歪斜地照射着上方他掉下来的洞口。
他摸索着捡起手电,强忍着恶心和疼痛,光束扫向西周。
这一扫,胖子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他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手电光所及之处,不再是狭窄的甬道,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碑林!
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青铜碑!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这片广阔的地下空间之中!
它们有的高达数丈,巍峨如山;有的相对低矮,却厚重无比;有的断裂倾颓,半埋入淤泥;有的相对完整,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铜锈和沉积物……
但无一例外,所有的青铜碑上,都布满了那种……狰狞恐怖的、仿佛被巨兽或某种可怖力量疯狂撕扯、抓挠、撞击留下的……巨大凹痕、深刻划痕和贯穿性的孔洞!有些碑体甚至被撕裂、扭曲,如同被巨力揉捏过的废铁!
整个空间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青铜锈蚀气息,混杂着淤泥的恶臭和……那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血腥味!悲悯、沉静的神性气息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却也被那无处不在的暴力破坏痕迹所扭曲,形成一种极其压抑、沉重、甚至……带着无声控诉与惨烈的氛围。
“这……这他娘的是……青铜碑林?”胖子声音发颤,手电光颤抖着扫过那些沉默的、伤痕累累的巨碑,“谁……谁干的?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力量?”
他强压着心头的惊骇,想起张起灵的提示——“寻源引”。源引……源引……核心的源头在哪里?
胖子打起精神,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废墟般的青铜碑林中穿行。他避开倾颓的碑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淤泥里。手电光束在巨大的青铜碑面上移动,试图寻找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或线索。
突然,手电光扫过一块相对完整、倾斜矗立的巨大青铜碑的基座时,胖子猛地停住了脚步!
在厚厚的铜锈和淤泥覆盖下,那基座的侧面……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胖子立刻蹲下身,用工兵铲小心地刮去上面的淤泥和部分松软的铜锈。
随着覆盖物的清除,一片……暗红色的、早己干涸凝固的……巨大印记……显露出来!
那不是雕刻!更像是……某种粘稠的液体……大量泼洒、浸染后……留下的……痕迹!痕迹的形状……扭曲、蔓延……透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正是他在甬道里闻到的那股味道的源头!
而在那片巨大的暗红血痕中央,胖子用工兵铲尖小心翼翼地刮开最表层的硬痂,在青铜基座的本体上……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印记!
那是一个……用利器深深划刻出来的……极其简化的……“锁”形符号!线条古朴,带着一种冰冷的禁锢意味!
“血……锁……”胖子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小哥说的“锁”……是用血来标记的?!这得是多少血?!
他猛地抬头,顺着这块刻有血锁符号的巨碑向上望去。手电光艰难地攀爬着布满巨大爪痕的碑身,最终定格在……碑顶!
在那被破坏得最严重、几乎扭曲变形的碑顶最高处……
透过断裂的青铜和厚厚的锈迹……
胖子隐约看到了……一个更大的、仿佛是整个碑林核心的……巨大阴影轮廓!
那轮廓……似乎也是一块碑。
一块……与众不同的碑!
它的形态……不像其他碑那样方正或棱角分明,反而像是……一个蜷缩的、无目的……人形?!
一股远比周围所有青铜碑都要古老、都要纯粹、都要……深沉悲悯……甚至带着一丝神性威压……的气息……正从那块人形巨碑的阴影中……隐隐散发出来!
“源引……?”胖子心脏狂跳,口干舌燥。是它吗?小哥说的能救老吴兄弟、压制小哥体内污染的“源引”?
他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迈出了一步。
“咔嚓!”
脚下,一根半埋在淤泥里的、断裂的青铜锁链……被他踩断了。
这轻微的声响,在这片死寂的碑林中……却如同惊雷!
嗡——!!!
几乎在锁链断裂声响起的同时!
胖子正前方,一块原本倾斜、相对安静的巨大青铜碑……其表面那些深邃恐怖的爪痕深处……猛地……亮起了一抹……幽绿死寂的……光芒!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死亡与禁锢意味的……法则气息……如同沉睡的毒蛇……骤然……苏醒!
“我靠!!!”胖子头皮瞬间炸裂!汗毛倒竖!他猛地想起张起灵最后的警告——勿硬闯!有锁!
这他娘的不是物理的锁!是……被血引标记的……死亡法则陷阱!
幽绿的光芒在爪痕中迅速流淌、汇聚!一股无形的、致命的禁锢力量……如同冰冷的蛛网……瞬间……锁定了惊骇欲绝的王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