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下长途跋涉最为煎熬。路旁不时可见倒下的难民,大人们尚能咬牙坚持前行,但队伍中的孩童们却难以承受。这些懵懂无知的娃娃们,稍有不舒服便啼哭不止,非得被妇人们哄睡了才能安静下来。整支队伍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之中。
栓子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萧诺。萧诺一边听着栓子的叙述,一边用汗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这恼人的天气竟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你们队的阿贵哥不是会讲笑话吗?今天他出去探路了吗?"萧诺问道。
栓子摇摇头:"没呢,今天大虎伤好了,他带着另外两个人去探路了。"
萧诺点点头:"把他叫过来。"
栓子转身朝队伍后方喊了一嗓子。阿贵就在离他们不远处,闻声立刻小跑过来。
"阿贵哥,交给你个任务。"萧诺说,"往后赶路时,你就负责给大家讲些有趣的段子,或者唱唱山歌什么的,就像你前几天讲的那种。"
阿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讲是能讲,就是...三儿你也知道,我见识少,肚子里没多少存货,怕讲不了几天就掏空了。"
萧诺闻言陷入沉思。他仔细回想自己知道的搞笑段子——在原世界时,他每天都被各种学习任务塞得满满当当,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哪还有闲工夫看这些娱乐段子?就算偶尔听同学讲过一两个,放在这个世界也不合适。
萧诺想起《西游记》是大伯闲暇时所著。当时大伯共写了西部书,说这些都是他们家乡的名著,不忍见其失传,便凭着记忆写了下来。完稿后,大伯曾感叹只记得大概情节,与原著相差甚远,便将它们收在书房里。那时萧诺一一拜读,父亲还要求他撰写读后感。他洋洋洒洒写了许多,交予父亲后,父亲看完虽未置一词,却从此认定他为继承人,对他的要求也愈发严格。
从回忆中抽身,萧诺意识到这故事正合适。古人本就笃信宗教,唐僧师徒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西天取经的故事,与眼下这支逃难队伍的经历颇有相通之处。
"阿贵哥,"他打定主意后开口道,"往后你有空就来找我,若我得闲,便给你讲故事,你再转述给大家听。"
"这主意好!"阿贵喜形于色,"你们读书人肚子里装的典故,肯定比我们多得多。"
......
第二天,出发后,大家只见阿贵站在板车上,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了故事。
"话说在那遥远的大唐盛世,有个佛法高深的玄奘法师。"声情并茂地比划着,"眼见佛经翻译混乱,他决心西行求取真经。那唐王是个仁德之君,不仅赐予盘缠、千里马,还与法师结为兄弟......"
大家一边走着一边听得入神,连平日哭闹不休的娃娃们都睁大了眼睛。阿贵确实有说书的天赋,萧诺讲的故事经他演绎,总能吊足众人胃口。
"这唐僧单人匹马就往西去,他哪晓得前路凶险?"阿贵一拍大腿,"那可不是寻常人能走的路啊!"
"那可咋办?"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急得首跺脚,"会不会半道就被坏人害了?"
"哎——"阿贵故意拖长声调,"诸位莫急,容我喝口水再讲。"
机灵的小子连忙递上水囊:"阿贵哥快喝!"
"就你猴急!"阿贵接过水囊猛灌几口,抹着嘴继续道:"唐僧一人自然到不了西天,可他后来收了神通广大的徒弟啊!要说这徒弟的来历——"
他故意卖个关子,等众人催促才继续:"上古时女娲补天剩下一块灵石,历经万年孕育,忽然有一日'轰隆'一声,竟蹦出只石猴来!这猴儿......"阿贵做了一个炸开的手势。
萧诺望着众人神采奕奕的模样,不禁莞尔——无论在哪个时代,人们都离不开娱乐的慰藉。他暗想,若阿贵生在他那个世界,定能成为当红的娱乐明星,不管那个时代能人异士果然无处不在。
"后来呢?猴子把老虎大王赶跑了吗?"几个孩童急不可耐地追问。
阿贵灵活地从板车上跳下来:"大伙儿别急,明日咱们接着讲。"
大家顿时傻眼了,正听的入神呢:"好你个阿贵,故事讲到一半就撂挑子!"
"嘿嘿,"阿贵挠着头憨笑,"后面的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还敢吊大家胃口?"周大牛笑骂着,作势要踢他屁股。
阿贵敏捷地躲开,边跑边喊:"周叔息怒!我这就去找三儿听下面的故事!"话音未落,人己经一溜烟跑远了。
臭小子...大家笑骂道。
"还是你有办法。"栓子由衷地感叹道。"大家今天状态好多了。"
萧诺神色凝重地摇摇头:"这些都是小事。眼下我们得准备进山了。"
"我娘也跟我提了口粮见底的事,正想跟你汇报呢。"栓子连忙说道。
"何爷爷昨日己经找过我了。"萧诺望着远处苍茫的群山,"今天我特意让大虎重点探查深山的情况。若有收获,明日就得立即进山,否则......"他顿了顿,"我们就只能将每日口粮减半了。"
栓子沉重地点点头:"若是断了粮,那才真是要人命的事。"
......
日头正烈时,大虎才风尘仆仆地赶回营地。自打上次被俘后,他明显沉稳了许多——果然吃一堑长一智。
"前面就是安阳县地界了。"大虎抹了把脸上的汗渍,"我虽没去过,但在泽州集市收皮子时听安阳人说过,他们那儿有座深山老林,大家都叫它宝盖山,连猎户都不敢轻易深入。"
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划出路线:"我们按你教的方法在外围探查,确实发现了狼群的踪迹,数量我们没敢太深入,不敢确认。不过......"大虎突然压低声音,"我还找到了成群的野羊脚印,看痕迹少说有二三十只。"
离这里有多远?
一个时辰的脚程,大虎指着不远处的山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