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雾气弥漫在未知的诡异空间,其中,黑色中还混杂着一些白金色,仿佛天地未开时的混沌状态。
“这又是哪?”
少年茫然的扫视西周。
刚经历的恐怖沙尘暴,虽然是初次见到,但好歹以前有所了解。
而这里,无穷无尽的混杂交织在一起的黑白雾气,少年翻遍脑海中的所有记忆,丝毫也找不到和它沾边的东西。
这种场景,只可能存在于梦中。
难道…是梦?
少年掐了掐自己的脸,会疼,不是梦!
恍惚中,这些黑白雾气里,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的呼唤着一个名字。
感觉很近,又感觉很远。
“…冯…战……”
“……冯……战………”
“……”
这不是我的名字么?
这声音……
冯战侧耳细听,突然眼眸明亮起来,心脏猛然间咚咚首跳,浑身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片刻后,他似乎终于是确认了什么,朝着某个方向大喊:
“爷爷!”
“是你吗?爷爷,你在哪里……”
“……冯…战……”
“爷爷!”
冯战回复后,重复的呼唤声突然近了许多,越发的清晰起来。而那声音似乎也是锁定了冯战的位置,逐渐来到了他的身边。
“爷爷终于找到你了,战儿……”
“爷爷……”
不知何时,冯战的眼圈己经泛红,两行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爷爷,你一定没事的,对吧?”
几秒就能震塌房屋的地震预示着什么,冯战心里清楚,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爷爷会出事。心里始终存在着希望,哪怕……只是一丝。
“……”
声音沉默了片刻后,再度缓缓响起:
“战儿,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好了……
你己经长大了!
以后,不要再因为你的眼睛而自卑,更不要在意别人对你的偏见,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你。
或许未来,他们才会明白他们对你的偏见是多么愚蠢!
你只要走自己的路就好!
以后爷爷不在你身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话音未落,平静的黑白雾气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片刻后,一座八九层楼高的宏伟宫殿在迷雾中缓缓勾勒而出。
“爷爷最后再送你一个礼物……”
话音落下,整个宫殿逐渐明晰起来。吊角飞甍,碧绿色的琉璃瓦下,是饱经岁月的斑驳红漆。而正中央镶嵌着两扇闭合的古老青铜大门,门面上镌刻着古老晦涩的符文。
古朴庄严,宏伟而肃穆,似乎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不多时,两个硕大的鎏金大字显现而出。
——【魂殿】
冯战短暂的陷入了震撼,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己经20岁的他,自然听出爷爷的言外之意。身体不由的僵硬起来,心脏仿佛都突然停滞,不由的一阵绞痛。
“爷爷!爷爷!!”
“你要去哪?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你走!!”
“……”
“我知道我给你惹了很多祸,我改,我一定改,爷爷,你不要走!”
“……”
“爷爷,你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吗?爷爷!!!”
“……”
冯战哭的歇斯底里。
自从他记事起,就只有爷爷陪在他身边。小时候因为眼睛的问题被同学歧视,因为没爹没娘被骂野孩子,因为上班业绩没干好而被领导责骂……
可不管自己受了什么委屈,每次回到家,爷爷都会做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安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讲着历史典故中的英雄人物,用平凡的温柔一次次的抚平了尘世带给冯战的心理伤害。
可…以后再也没有爷爷了。
再也没有人护着自己了。
哽咽到抽搐的冯战,依然向着迷雾苦苦哀求:
“我不要这个礼物,我只要…你回来!”
无尽的沉默过后,那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却比刚才微弱很多很多,仿佛远在千里之外。
“不要哭……爷爷等这一天很久了……以后…等你强大了……你可以救回爷爷的,我等你……好…孩子……”
虚弱的声音彻底消失在了迷雾中。只剩下了咚咚咚的心跳在宫殿前回荡。这句话,让冯战黯淡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亮光。
“爷爷,我一定,要救你回来!!”
这句话小的只够自己听见,也大的足以震颤他的灵魂。冯战注视着古老的青铜大门,坚定的朝它走了过去。
严丝合缝的青铜大门巍然屹立,足足比冯战高出了十倍有余,仰起脖子才能勉强看到他的全貌。
冯战深呼吸一口气,略微平复了下心情之后,双手撑住冰凉的青铜门,骤然用力。
片刻的功夫,脸一首红到了脖子根,脖颈处青筋暴起,浑身传来骨头嘎嘎的声音响。
噗——
累到力竭的冯战一口鲜血喷出,浑身酸软无力,感觉骨头都快断了一样。而青铜大门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就在这时,黑白迷雾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再次疯狂的翻滚起来,如同浪潮般拍向了冯战。
……
噗——
老人怀里的少年毫无征兆的喷出一口鲜血,将擦拭他脸上灰尘的老人吓了一跳,紧接着连忙轻拍着少年的后背。
而少年正前方的丫丫却遭了殃。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口鲜血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自己的裙子上。
丫丫默默的攥紧了小拳拳。
“怎么了?孙儿。”老人轻拍着少年的后背,满脸焦急和担忧之色。
“爷…爷爷……”
“乖孙儿!爷爷在呢。”
冯战眯离的眼睛逐渐睁开,一个面容慈祥,须发皆白的老人映入他的眼帘,转头又看见了怒视着自己的小女孩。
但当看到老人头顶两只鹿角,小女孩长着两只兔子耳朵的时候,冯战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这是人…还是鹿和兔子???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前的两人越发的清晰起来。老人确实长了两只鹿角,而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他白须白发,面容枯瘦而憔悴,但那双苍老的眼眸却闪闪发光,满是慈爱和疼惜。
再看怒视着自己的小女孩,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高高耸立,面容清秀,皮肤白净。虽然长裙浸染了血渍,但一点儿都遮挡不住…呃,想刀了自己眼神。
冯战嘴角抿起一个尴尬的弧度,主动将目光移开些许。
他从鹿角老人的怀里坐了起来,扫视了一圈略显昏暗的地下室。看着那盏无声摇曳的煤油灯,表情顿时有点古怪。
“怪孙儿,你怎么了?”
鹿角老人看着举止怪异的冯战,眼眸中是深深的不解。看向丫丫的时候,这才发现丫丫怒盯着他的哥哥。
冯战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我想……你们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