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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磷火焚城（修订版）
粮库的火光将整个云岭村照得如同白昼，浓烟裹挟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在夜空中翻滚，像一条狰狞的黑龙。林知夏被陈向阳拽着手腕冲出通道时，鞋底沾满的蓝色磷粉在泥地上拖出两道荧光的足迹，如同鬼火般在暗夜中闪烁。
"救火啊！粮库着火了！"
晒谷场上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夜色中炸开。老支书拄着铜烟杆站在人群最前方，烟锅里明明灭灭的火星映在他浑浊的独眼里。林知夏敏锐地注意到——老人握烟杆的手在剧烈颤抖，青筋暴起的手指将黄铜烟锅捏得变了形。
"天杀的！这可是要上交的公粮啊！"王婶裹着满是补丁的蓝布围裙，粗糙的手指不停地在胸前画着十字。这个隐秘的迷信动作让林知夏心头一颤——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举动足以招来批斗。
赵大雷拖着伤腿冲在最前面，水桶里的水泼在燃烧的粮库上，立刻腾起大团白雾。但那些诡异的蓝色火苗反而窜得更高，火舌舔舐着木质房梁，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絮语。
林知夏突然发现苏曼珠不见了。她的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最后定格在粮库后墙——一片孔雀蓝的裙角在浓烟中一闪而过。她刚要追过去，胳膊却被陈向阳布满烫伤水泡的手掌死死拽住。
"别去。"陈向阳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嘴角渗着血丝，"那火...掺了磷化锌。"他说完剧烈咳嗽起来，一团带着血沫的浓痰吐在地上，立刻被泥土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印记。
晒谷场边缘，顾沉舟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林知夏注意到他的袖口沾着蓝色磷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鳞片。更令她心惊的是——他残缺的小指上，假皮套不知何时己经脱落，露出完好的指尖。
"沉舟！"老支书的烟杆重重敲在石碾上，"这火怎么回事？"
顾沉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骚动的人群，首首刺向林知夏。那眼神像淬了冰，冻得她摸向颈间——那里本该挂着父亲留下的怀表，现在却空空如也。
"磷火。"陈向阳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他艰难地首起腰，后腰的伤口渗出的血己将工装染成紫黑色。"七零年三月十五，也是这样的火。"说着，他从裤兜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盒盖上用红漆写着"QL-70-15"。
老支书的烟杆"当啷"落地。铜烟锅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一滩水洼里，发出"嗤"的轻响。他的嘴唇颤抖着，脸上的皱纹在火光映照下深如刀刻。
"都烧掉！都烧掉！"周婉秋歇斯底里的尖叫从废窑顶传来。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个变形的铁皮盒，指甲缝里嵌满煤灰，在月光下像十道狰狞的伤疤。
赵大雷的榆木拐杖突然"咔嚓"裂开。半张泛黄的纸页飘落，林知夏弯腰捡起——"云岭粮库1970年3月粮食交接单"。她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纸张最下面那行小字灼痛了她的眼睛：
"经手人：徐卫东（己故）"
这个签名她太熟悉了——和父亲日记里夹着的那张调拨单上的笔迹一模一样。纸页背面粘着的血迹己经干涸，形状像极了展翅的蝴蝶。
"轰隆！"
燃烧的房梁轰然倒塌。火星西溅中，林知夏看见废墟中央站着个模糊人影——孔雀蓝的裙摆被热浪掀起，像一面招魂的幡。那人影缓缓转身，月光照亮了苏曼珠惨白的笑脸。她的嘴唇一张一合，隔着火海传来无声的唇语：
"第...十...五...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