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歌静静听着。这段历史她有所耳闻,但当时她尚在闺中,对朝政知之甚少。先帝晚年极少提起南疆之战,首到临终前才含糊提及"冤杀的忠勇之师"。
"实际上,"云子玑继续道,"云家军是中了埋伏。叛军与...朝中某些人勾结,设下圈套。三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几乎?"容歌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云子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义父当时是副将,重伤之下带着我杀出重围。我是云家...唯一的幸存者。"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容歌太阳穴,她不由自主地皱眉,手指按上额角。
"陛下!"云子玑立刻起身,"请允许微臣为您诊治。"
容歌想拒绝,但疼痛来得猛烈,她只能点头。云子玑绕到御案后,站在她身侧。一股淡淡的药草香飘来,莫名令人安心。
"请陛下放松。"云子玑的声音轻柔如风,"微臣要用针。"
容歌闭上眼睛,感觉到微凉的指尖轻轻按在她的太阳穴上,确定穴位。接着是细微的刺痛,银针精准刺入。云子玑的手法极轻,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这是太阴针法,专治劳损头痛。"他一边施针一边解释,"陛下忧心国事,肝火上升,气血不畅。"
随着他指尖轻拨银针,一股暖流渐渐在容歌头部扩散,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她忍不住轻叹一声,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好些了吗?"云子玑问。
容歌睁开眼,正对上他关切的目光。烛光下,他的眼眸如墨玉般温润,近在咫尺。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好多了。"她轻声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柔软。
云子玑微微一笑,开始收针。就在他俯身时,衣领微微敞开,容歌无意间瞥见他锁骨上方露出一小块暗色印记——是一个小小的云纹,中间有一道剑形标记。
"这是..."容歌不由自主地伸手,指尖轻触那个印记。
云子玑如遭雷击,猛地后退,慌忙拉紧衣领。但为时己晚,容歌己经认出那是云家军的标记——先帝曾给她看过类似的图样,说是忠勇之士的象征。
"云家军印记。"容歌肯定地说,"父皇说过,只有最精锐的将士才有资格烙上此印。"
云子玑跪倒在地:"微臣欺君,罪该万死。"
容歌沉默良久,突然想起一事:"那夜的老兵称你为'云家的小子',给你军牌时说'云家军不是叛军'..."她站起身,走到云子玑面前,"你参加选夫大会,是为了查清云家军冤案?"
云子玑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是。"
一个字,重若千钧。
容歌原以为自己会愤怒,会感到被欺骗。但奇怪的是,她心中涌起的竟是一丝怜惜。十年隐姓埋名,只为家族平反...这份执着,她竟能感同身受。
"起来吧。"她轻叹,"朕不怪你。"
云子玑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陛下?"
"先帝临终前,曾对朕提起云家军。"容歌转身望向窗外月色,"他说...那是一支被冤杀的忠勇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