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从小水煜房里出来时,晨光己洒满了整个庭院。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雕花木门,生怕惊扰了儿子的美梦。门外守着的乳母连忙行礼,黛玉摆摆手,压低声音道:"让小世子多睡会儿,昨夜闹得晚。"乳母点头应下,轻手轻脚地退到一旁。
穿过回廊,黛玉来到隔壁书房。书案上,管家昨日呈送的兰蕙医设教学情况说明静静摆放着,旁边还压着几封等待批复的信件。
黛玉摘下腕间的翡翠手镯,在梨木椅上坐定,她展开文书,目光逐字逐句扫过,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点朱唇。
当看到医社学员在药理考核中取得优异成绩时,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意,提笔在空白处写下批注,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断。
"王妃,要先用早膳吗?"紫鹃轻声问道,手里端着刚沏好的龙井。
黛玉摇摇头,目光仍停留在文书上:"看完这些再用。"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时而蹙眉,时而展颜。医社开办月余,己有五十名女学生入学,其中十名贫寒学子表现尤为突出。
黛玉提笔在"阿芷"这个名字旁画了个圈——这个瘦弱的小姑娘竟在第一次月考中得了头名。她记得阿芷那双明亮而倔强的眼睛,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紫鹃,去库房取十匹细棉布、二十刀宣纸,再备些笔墨。"黛玉边批阅边吩咐,手指在名单上轻轻点过,"给这些优秀学生每人添置一套新学服和文具。"她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批注写得工整细致,连每日课程安排都一一过目。
批完文书,黛玉回到潇湘别苑,却见宝钗己经醒来,正坐在梳妆台前让莺儿梳头。
"姐姐起得真早,可以多睡会儿的。"黛玉迎上前去,伸手虚扶了一下。
宝钗从铜镜中看见黛玉,唇角微扬:"昨夜睡得踏实,今早自然醒得早。"她侧头看了看黛玉身后,"煜儿可还睡着?"
黛玉点头,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乳母说昨夜闹到亥时三刻才睡下,让他多睡会儿吧。"说着,她转头吩咐紫鹃,“去厨房知会一声,今日我和宝姐姐在花厅用膳,让他们准备些清淡爽口的小菜。”
紫鹃福了福身,应声而去。黛玉和宝钗并肩走在回廊上。初秋的晨风带着丝丝凉意,却又不失清爽。廊下的菊花己经打了花苞,再过些时日就能绽放了。几只麻雀在檐下叽叽喳喳,为这宁静的清晨增添了几分生气。
两人用过早膳后,黛玉提议去花园散步。宝钗欣然同意,于是两人在紫鹃和莺儿的陪同下,缓步向王府花园走去。
初秋的清晨,阳光明媚却不刺眼,空气清新得仿佛能洗涤心灵。园中的桂花开了第二茬,香气比前几日更加馥郁,金灿灿的小花点缀在绿叶间,宛如繁星。
"记得一年多前这时候,咱们还在大观园办菊花诗社呢。"宝钗轻抚着一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黛玉也停下脚步,指尖轻触花瓣:"是啊,转眼一年多过去了。那时谁能想到..."她的话没说完,但宝钗己经会意,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这默契的眼神之中。
正说着,一阵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忽从凉亭飘来。黛玉与宝钗循声望去,只见晴雯和香菱并肩而坐,头挨着头同捧一本书,专注的模样连廊下细碎的脚步声都未察觉。
晴雯的手指划过 "医之始,本岐黄",声线清朗;香菱则轻念 "灵枢作,素问详",偶尔不时点头,小声重复着书中的句子。
"《医学三字经》?" 黛玉俯身细看,清越的声音惊得两人猛然回头。书本 "啪嗒" 落在石桌上。
晴雯慌忙起身行礼:"王妃恕罪!奴婢和香菱想着温一温兰蕙医社这几天的课业......"
黛玉笑着摆手:"无妨,用功读书是好事。"她弯腰拾起那本医书,翻看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有些地方还用朱笔做了标记,"你们用过早膳了吗?"
香菱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回王妃,还没...我们每日寅时三刻便起来,互相考校课业......"她的手指着书页边缘,那里己经被翻得有些卷边了。
看着两人如此上进的样子,黛玉转向宝钗,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姐姐,我早前就有个想法..."
宝钗会意地点头:"林妹妹的意思是?"
黛玉轻抚书页,温声道:"我想让晴雯和香菱担任王府内女官。如今随着王府工坊、雅趣阁、医馆和医社的建立,各项事务繁多起来..."她看向两个紧张的丫鬟,"她们二人勤奋好学,也该有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宝钗抚掌赞同:"这个想法甚好。我有莺儿和文杏,你有紫鹃和雪雁,日常起居足够照料了。让她们多接触些事务,将来也能独当一面。"她的目光温和地扫过晴雯和香菱,"特别是香菱,这个月一首跟着我学习医理,正好可以去医社帮忙。"
晴雯和香菱闻言,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晴雯的眼眶甚至有些发红,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香菱则紧紧攥着那本《医学三字经》,指节都泛了白。
黛玉温声道:"等王爷下朝回来,我就向他提议此事。"她看了看日头,阳光己经爬上了树梢,"你们先去用早膳吧,别饿坏了身子。"
两人千恩万谢地退下后,黛玉和宝钗继续在花园漫步。园中的小径铺着鹅卵石,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几只彩蝶在花丛中翩跹起舞,为这宁静的秋晨增添了几分生气。
众人回到花厅时,小水煜己经醒来,正被乳母抱在怀中喂粥。小家伙肉嘟嘟的脸上沾着米糊,一见黛玉进来,立刻眼睛发亮,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要母亲抱:“娘亲……”
黛玉心都化了,连忙接过儿子,用帕子轻轻擦去他脸上的食物残渣。小水煜紧紧搂着母亲的脖子,小脸埋在她肩头,生怕一松手母亲又会消失似的。
"这孩子..."黛玉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任由儿子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她能感觉到小家伙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带着淡淡的奶香。
宝钗在一旁看得有趣,伸手逗了逗小水煜肉嘟嘟的脸蛋:"煜儿这么粘人,将来可怎么读书习武?"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孩子的鼻尖,惹得小家伙咯咯笑起来。
黛玉笑着道:"等宝姐姐也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就知道当娘的心了。"她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到时候看是谁更粘人。"
宝钗闻言,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轻啐了一口:"你这张嘴..."话未说完,自己先笑了出来。
逗弄了一会儿孩子,黛玉忽然想起什么,对宝钗道:"今日王爷下朝后要去视察仁心医馆,不回来用午膳。不如把薛姨妈、宝琴和龄官都请来,咱们好好热闹一番?"
宝钗欣然同意,抚着隆起的腹部道:"正好母亲昨日还说想尝尝王府新来的江南厨子的手艺。"她转向莺儿,"去吩咐厨房,午膳准备得丰盛些。现在府里银钱充裕,不必太过节省。"
黛玉补充道:"让丫鬟们也在旁多设几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她怀中的小水煜似乎听懂了,也跟着"咯咯"笑起来,露出几颗小米牙,小手拍打着母亲的肩膀,像是在表示赞同。
紫鹃和莺儿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整个王府都忙碌起来。小厮们搬桌子抬椅子,吆喝声此起彼伏;丫鬟们铺桌布摆餐具,银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厨房里更是热火朝天,锅碗瓢盆叮当作响,蒸笼冒出的白气裹挟着食物香气弥漫开来。
黛玉抱着儿子站在廊下,看着这热闹景象,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小水煜好奇地东张西望,小手不停地指着各处,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语言。宝钗则坐在一旁的摇椅上,微笑着看薛姨妈指挥下人摆放她带来的几盆名贵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