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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酒楼的朱漆门帘被风掀起一角时，宋砚正用茶盏掩着半张脸。
他袖中系统面板微微发烫，「心理侧写·微察」技能的淡蓝光晕在视网膜上流转。
这是他第三次与赵一百西十八同席——前两次是东市茶棚的偶遇，上回是西市绸缎庄的"巧合"，而今日这场"边镇幕僚接风宴"，是他特意托人在赵常去的酒肆订下的雅间。
"李兄说曾在兵部当差？"赵一百西十八夹起一筷子松鼠桂鱼，银质筷子尖在青瓷盘沿轻叩两下。
这位西十来岁的边镇文书生得眉清目秀，若不是昨夜王捕头在他鞋底发现半枚敌国铜印，宋砚几乎要信了他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不过是个抄录军报的小吏。"宋砚放下茶盏，指节在桌案上无意识地——这是他刻意设计的"破绽"，像极了不得志的小官在酒桌上炫耀旧职。
果然，赵一百西十八的目光在他微屈的食指上顿了顿，那是长期握笔才会有的茧。
系统提示音在耳后响起：目标瞳孔收缩0.3秒，嘴角左侧肌肉轻微抽动。
宋砚垂眸抿茶，喉间泛起苦意——这是典型的轻蔑反应，当人听到自认为"低阶信息"时才会有的生理反馈。
他想起三天前在废弃烽火台捡到的密信，上面用敌国文字写着"大昭边军如朽木"，此刻倒与这抹抽动对上了。
"李兄可知，上月左营新添了三座暗哨？"赵一百西十八突然换了话题，指尖在桌布上轻点，节奏竟与敌国密信的暗号频率一致。
宋砚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边镇防务归兵曹管，我那时候在兵部只碰得到京畿军报..."话音未落，他瞥见对方握杯的手背青筋微凸——这是急切想获取信息时的典型动作。
酒过三巡，宋砚的"醉态"渐显。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瓷碟"当啷"落地，酒液顺着青衫前襟往下淌："赵兄...你说这世上...可有兵部的官儿...勾结外敌？"他故意咬重"勾结"二字，余光瞥见赵一百西十八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李兄醉了。"对方笑着要扶他，手却在触及他腰间时顿住——那里别着枚伪造的兵部腰牌，是苏若蘅连夜用大理寺存档的模子翻刻的。
宋砚顺势栽进对方怀里，闻见一缕极淡的沉水香，与烽火台墙缝里残留的熏香一模一样。
次日卯时，王捕头拎着个红漆木盒撞进宋砚的临时居所："大人，西市张记的伙计送来的！"打开盒子，里面是块羊脂玉牌，底下压着张字条："月上柳梢头，西巷老槐下。"
"鱼儿咬钩了。"宋砚着玉牌，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卷宗值+50，解锁「逻辑推演·连环」初级。」他闭眼回想昨夜赵一百西十八的每一个动作——扶他时刻意避开的腰间位置，听到"兵部勾结"时骤然绷紧的肩背，还有那缕沉水香里混着的硝烟味，像极了火铳熏烤后的气味。
三日后，赵一百西十八的信鸽从北城墙根腾空而起时，宋砚正蹲在巷口的酱菜摊前。
他掀开酱缸盖，望着浮起的腌萝卜，对蹲在脚边剥蒜的苏若蘅低语："布防图在他书房第三层暗格里，右下角有块活动砖。"
"你怎么知道？"苏若蘅的手指在蒜皮上掐出个月牙印。
"他昨日摸了三次腰间玉佩。"宋砚用草棍挑起块萝卜，"那玉佩是虎符样式，碰一次是确认暗格位置，碰两次是回忆藏物细节，第三次..."他突然笑了，"是在想我何时能上钩。"
当夜，宋砚将染了酒气的青衫换成玄色首裰，袖中藏着苏若蘅连夜誊抄的假布防图。
临出门前，他握住苏若蘅的手，将半块羊脂玉塞进她掌心："若我未归，拿这个去御史台找周大人。"
"你明知..."苏若蘅的指尖在他掌纹里轻轻颤抖，"这图是假的。"
"但他不知道。"宋砚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他要的从来不是图，是我背后的'兵部关系'。"
悦来酒楼的二楼雅间飘着檀香。
宋砚推开门时，赵一百西十八正背对着窗，月光在他肩头镀了层银边。
"宋大人，久仰了。"
这声音比三日前更沉，带着几分沙哑的笑意。
宋砚的脚步顿在门槛处，系统面板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他看见赵一百西十八转身时，腰间晃动的不是文书的木牌，而是块玄铁虎符，与他父亲当年被毒杀时，凶手身上的虎符纹路分毫不差。
"你..."
"李知远？"赵一百西十八端起桌上的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还是该称你宋推官？"他的拇指着杯沿，"从你在烽火台撞开暗箭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来的是当年宋伯安的儿子。"
宋砚的后颈沁出冷汗。
他终于想起那缕沉水香里混着的硝烟味从何而来——十八年前的深夜，他躲在床底，看着穿玄色官服的人捏着虎符，将毒酒灌进父亲嘴里。
那夜，凶手身上也飘着这样的沉水香。
"喝一杯？"赵一百西十八将酒盏推向他，"毕竟...你我可是老相识了。"
窗外突然掠过一阵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宋砚望着那盏酒，看见自己在酒液里扭曲的倒影——系统面板上，「照胆」技能的进度条正在缓缓爬升。
他知道，这杯酒里，藏着十八年冤案的真相，也藏着今夜这场局里，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