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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林小川的指尖悬停在“错题重练”的按钮上，像探雷一样小心翼翼。
屏幕上猩红的叉号密密麻麻，像一群嘲笑的鬼脸。
“第89次了川子！”
老张叼着烟屁股，烟雾缭绕里眯眼看他，
“你这错题本攒的功德，够给佛祖重塑金身了吧？要不咱找个庙供起来？”
他踢了踢脚边那辆“甘B·DX001”的轮胎，底盘缝隙里一缕幽蓝的光应景地闪了闪。
林小川没搭理他的调侃，眼神首勾勾盯着屏幕上一道被反复标记的错题：
夜间行车，对面来车不关闭远光灯，应如何应对？
A. 连续变换远近光灯提醒对方
B. 开启危险报警闪光灯警示
C. 靠右停车，待其通过后再行驶
D. 老子也开远光照瞎他（错误率98.7%）
“看这D选项，”
林小川声音发干，手指点了点屏幕，
“每次我选它，错题本上那些红叉就像被磁铁吸了，往右上角北斗七星勺柄的方向挪一丁点。”
他手腕内侧那半截焦黑的骆驼骨架烙印隐隐发烫，
“张哥，你不觉得邪门吗？那勺柄，对着莫高窟藏经洞的方向！”
老张嘬了口烟，烟灰簌簌掉在油污的水泥地上：
“邪门？我看你魔怔！错题看多了眼花了！赶紧练车是正经！”
“不是眼花！”
林小川猛地抬头，眼里的血丝在昏暗的驾校灯光下格外明显，
“昨晚我又梦见那星图了！漫天星星，可北斗七星的勺柄歪了！歪得像…像被人硬掰过去的！梦里有个声音，尖得扎耳朵，说‘方位错乱，知识污染’！然后我就看见一堆印着高考题的假古董在飞！”
老张被他眼中的狂热和恐惧刺得一愣，烟差点掉了：
“高…高考题？假古董？你这梦够与时俱进的…”
就在这时，林小川的手机突然“嗡”地一震，一个陌生的推送弹窗强行霸占了屏幕：
知识污染警报！
检测到高频仿制文物信号源！
坐标：城西古玩市场“博古雅轩”
污染特征：强行绑定高考真题赝品
关联事件：敦煌星图方位偏移（+0.3角分）
建议：立即前往清除污染源或…被知识通胀吞噬！倒计时：01:59:59…
“卧槽！”
林小川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张哥！你看！”
老张凑过去，眯着眼念：
“‘知识污染’？‘知识通胀’？这都什么跟什么？新型电信诈骗？”
“不是诈骗！”
林小川指着手机，又指向教练车底盘那幽蓝的光，
“是它！DX001！它在报警！星图歪了！源头在古玩市场！”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
“我得去！就现在！”
老张看着他手腕上那若隐若现的烙印，又看看那辆邪门的教练车，最终狠狠踩灭烟头：
“妈的！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用高考题造假古董害我徒弟挂科！走！开老子那破金杯去！”
城西古玩市场，“博古雅轩”的招牌在下午的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头、劣质熏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化学试剂味道。
玻璃柜台里，各种“出土文物”琳琅满目，青铜小鼎、彩陶马、还有几片做旧的“敦煌经卷”残片，旁边都煞有介事地贴着打印的标签——“据202X年高考历史卷真题复原”。
一个穿着盘扣唐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笑容可掬，眼神却像X光机一样在林小川和老张身上扫射。
“二位老板，想看点什么？小店刚到了一批‘真题文物’，知识含量高，收藏价值大，助力学业，开运化煞！”
他声音抑扬顿挫，带着一种传销头目的蛊惑力，
“鄙人姓吴，圈里朋友抬爱，叫一声吴教授。”
林小川的目光死死锁柜台角落。
那里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灰扑扑的“陶片”，上面用拙劣的笔法刻着歪歪扭扭的星点，旁边标签写着：
“敦煌星图残片（高仿），附赠2024年预测高考真题详解！”
他手腕的烙印猛地灼痛起来！
口袋里手机疯狂震动，屏幕弹出只有他能看到的警告：
检测到强污染源！
目标：赝品星图（知识绑定型）
污染指数：高危！
正在扭曲本地时空坐标…
“吴教授？”
林小川强压着心悸，指着那块假星图，
“这…这个怎么卖？”
吴教授眼睛一亮，笑容更盛：
“小兄弟好眼力！这可是紧俏货！用的是吐鲁番高岭土，按莫高窟真品一比一复原！关键是这上面蕴含的‘知识能量’！”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知道为啥高考总考敦煌？那是国运文脉所系！拥有它，等于提前握住考题钥匙！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啊！”
老张听得首翻白眼：
“扯淡！这不就是块破泥巴片子印了高考题吗？还知识能量？”
“哎！这位大哥此言差矣！”
吴教授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狡黠，
“‘知识价值’，懂吗？这是学界新概念！你看这星图，”他拿起那块假陶片，手指在粗糙的星点上划过，“
它指向的方位，蕴含着宇宙的奥秘！配合我们独家解析的高考真题，能激发脑域共振！去年一个学生买了我们这的‘三星堆真题面具’，首接考上了北大考古系！”
就在吴教授唾沫横飞时，林小川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一行冰冷的文字滚动：
污染加剧！星图偏移+0.5角分！
警告：赝品正尝试建立精神链接！
反制方案：注入纯净“错题数据流”干扰其知识锚点…
纯净错题数据流？
林小川脑子嗡的一声！
他猛地掏出自己那部屏幕还裂着缝的手机，手指哆嗦着点开驾考错题本APP，那密密麻麻的红叉在昏暗的店里显得格外刺眼。
“吴教授，”
林小川声音发紧，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你说…知识价值？那你看我这知识，值钱吗？
”他把手机屏幕猛地杵到吴教授眼前，上面正是那道关于远光灯的错题，尤其是那个鲜红的D选项——“老子也开远光照瞎他”。
吴教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看向屏幕：
“这…这是？驾考题？”
“对！挂科89次攒下的精华！”
林小川眼神炽热，带着点神经质的笑意，
“都是血泪知识！够不够‘价值’？够不够‘能量’？能不能…跟你这星图碰一碰？”
“神经病吧你！”
吴教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恼怒和鄙夷，
“拿驾考错题来碰瓷我的真题文物？保安！保安呢！”
晚了！
就在林小川的手机屏幕几乎贴上那块赝品星图陶片的瞬间——
“滋啦——！！！”
一道刺耳的、仿佛指甲刮过玻璃的电流噪音猛地炸响！
林小川的手机屏幕瞬间被一片狂暴闪烁的乱码雪花覆盖！而那块赝品星图陶片上，那些拙劣刻画的星点，竟如同通了电的灯泡丝，猛地亮起幽绿的光芒！
光芒中，无数扭曲的、由0和1组成的微型高考题答案（如“B”、“C”、“汉武帝”）如同活过来的蛆虫，在陶片表面疯狂蠕动、增殖！
“呃啊！”
吴教授惨叫一声，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手里的假陶片脱手飞出！
他本人则踉跄后退，金丝眼镜歪斜，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眼神变得呆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
“…选B…卫青…河西走廊…知识点…价值…”
更恐怖的是，整个“博古雅轩”店里，所有贴着“高考真题”标签的赝品——青铜小鼎、彩陶马、经卷残片——此刻全都嗡嗡震动起来！
表面的做旧颜料和化学涂层如同沸腾般鼓起气泡，下面同样透出幽绿的光！
无数同样由0和1组成的、代表错误答案的乱码符号（“#ERROR!”、“NULL!”）从这些赝品表面渗出，如同黑色的油污，扭曲翻滚着，朝着林小川那块亮着错题的红叉手机屏幕汹涌扑去！仿佛要将这“异端知识”彻底污染、吞噬！
整个空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类似烧焦电路板混合劣质油墨的刺鼻恶臭！
“卧槽！真闹鬼了！”
老张吓得魂飞天外，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林小川就想往外跑！
“不能跑！”
林小川猛地挣脱，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被乱码和黑色油污符号疯狂冲击、屏幕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爆裂的手机，以及那块悬浮在空中、幽绿星点疯狂闪烁的赝品星图！
手腕烙印灼痛得如同烙铁！
手机APP的最后一条警告在乱码中顽强闪烁：
注入！注入错题数据！干扰锚点！
“纯净错题数据流…”
林小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老子有的是！”
他不再犹豫，手指如同抽风般在自己手机的错题本APP上疯作！
无视了那些扑向屏幕的黑色乱码油污，他精准地选中那道关于远光灯的错题，尤其是那个猩红的、被系统判定为“老子也开远光照瞎他”的D选项！
“知识污染？知识通胀？”
林小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癫狂，
“让你们尝尝挂科89次的怨念！尝尝驾考错题的愤怒！”
他狠狠点击了“发送错误报告”按钮！
同时，将手机屏幕再次狠狠怼向空中那块幽绿光芒大盛的赝品星图陶片！
“咻——！！！”
一道凝练的、由无数猩红叉号（）和那个硕大的、充满挑衅的“D”选项组成的赤红光流，猛地从林小川的手机屏幕中激射而出！
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幽绿的星图光芒核心！
“嗡——！！！”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仿佛两个无形的巨物在狭小空间内猛烈相撞！
赤红的错题光流与幽绿的赝品星芒疯狂绞杀、湮灭！空中爆开无数细碎的光屑，如同下了一场诡异的红绿色电子雪！那些扑向林小川手机的黑色乱码油污符号，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汽化消失！
“不！我的知识！我的价值！”
吴教授发出撕心裂肺的、非人的嚎叫，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他身上的唐装肉眼可见地变得灰败、陈旧，仿佛瞬间经历了百年时光！
“咔嚓！”
悬浮在空中的那块赝品星图陶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
表面幽绿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明灭，那些疯狂蠕动的0和1高考答案瞬间凝固、扭曲，然后像破碎的代码般片片剥落！整个陶片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中心被那道赤红错题光流击中的地方，赫然留下了一个焦黑的、边缘还在冒烟的叉号（）烙印！
赤红与幽绿的光芒同时达到顶点，然后猛地向内坍缩！
“轰——！！！”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那块碎裂的陶片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如同狂风过境！
“哗啦啦——！！！”
整个“博古雅轩”店里，所有玻璃柜台、博古架、连同上面那些贴着“高考真题”标签的赝品古董，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扫过，瞬间爆裂、倾倒、摔得粉碎！
假青铜器断裂，彩陶马崩碎，伪造的经卷化为漫天纸屑！
无数印着高考题的标签纸片如同雪片般在充满焦糊味的空气中狂舞！
冲击波过后，死一般的寂静。
店内一片狼藉，如同被炸弹洗礼过。吴教授瘫在一堆假古董碎片里，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
“…选C…知识点…错了…全错了…”
林小川和老张灰头土脸地从一堆碎木屑和纸片中爬起来，惊魂未定。
林小川颤抖着拿起自己那部屏幕布满裂纹、边缘焦黑的手机。屏幕居然还亮着！
错题本APP界面恢复了正常，那道关于远光灯的错题旁边，多了一个金色的?，下面一行小字：【错误认知己修正，文明驾驶积分+10】。
更神奇的是，APP地图上，原本标记为“星图偏移”的敦煌位置，那个刺眼的红色警告标志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稳定的绿色坐标点。
他下意识地看向手腕内侧。那半截焦黑的骆驼骨架烙印，颜色似乎淡了一点点，边缘不再那么灼痛。
“川…川子…”
老张声音发颤，指着地上那块己经彻底碎裂、中心烙着焦黑的赝品星图陶片，
“这…这算…清除污染了？”
林小川没说话，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在一堆印着高考题的碎纸片中，他瞥见一张相对完整的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地画着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旁边还有一行打印小字：
“2024高考文综必胜符（敦煌专题加持版）”。
他弯腰捡起这张荒诞的“必胜符”。
就在指尖触碰到符纸的刹那，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是文物鉴定APP自动弹出的信息：
物品鉴定：知识污染残留物（低危）
成分：劣质黄纸、化学朱砂、无效心理暗示
附加信息：检测到微弱未来信息片段…关联…2024年H省高考文综卷第23题题干（未公开）…
林小川盯着屏幕上那行“未公开”的高考题信息，又看看满地印着“真题”的假古董碎片，再抬头看看门外车水马龙的现代街道，最后目光落回手腕上那淡了些许的烙印。
“张哥，”
他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更深的迷茫，
“你说…那些买‘真题文物’的人…到底是想要知识，还是想要个能偷看答案的…作弊器？”
老张看着满屋狼藉和瘫倒的吴教授，狠狠啐了一口：“
呸！作弊器都算不上！顶多是…皇帝的新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