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根苗又怎样,本小姐看不上

第21章 番外一:凤凰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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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宰相根苗又怎样,本小姐看不上
作者:
一个桔子o
本章字数:
21506
更新时间:
2025-06-06

血珠顺着曲辕犁枣木手柄的年轮沟壑攀爬,那道被岁月磨出包浆的深褐色纹路里,还嵌着去年翻耕时黏着的土粒。它像只暗红色的甲虫,在木纹的峡谷间缓慢蠕动,途经手柄末端那道三指宽的旧疤——那是谢明瑶初到铸铁坊时,被失控的风箱拉杆砸出的凹痕。

青石板缝里渗出的潮气,将血珠洇开的痕迹晕染成不规则的月牙形,边缘泛着铁锈般的棕褐。

谢明瑶盯着掌心血口,痂壳边缘的角质层下,嫩肉正渗出珍珠般的血清,混着木屑碎末,在掌纹里积成 的血洼。

昨夜试铸铁范时飞溅的铁水,在虎口处烙下蛛网般的浅白纹路,此刻正随着肌肉收缩微微发紧。

银针在她指尖转出冷冽的弧光,针尖还凝着半粒暗红血珠,针鼻孔里的猪血己凝成琥珀色的薄片,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她忽然想起老铸匠李叔布满油污的手,如何将银针浸入牛血,在淬火的铁刃上画出验铁的符纹:"人血渗铁三分,猪血断脆七分,姑娘且看这犁头......"

话音未落,铁水溅上他粗布围裙,烧出焦黑的孔洞。

手柄上的血珠终于坠下,砸在青石板上的瞬间,谢明瑶看见自己映在犁头铁面上的倒影——鬓角沾着草屑,眉骨处凝着薄汗,发间银针随着呼吸轻颤,针尖血珠晃出细碎的彩虹光谱。

远处铸铁坊传来风箱轰鸣,火星子跃过围墙,在她衣襟上烫出星星点点的焦痕,像撒落的碎钻。

经过改良后的犁头,其表面呈现出一种独特的青灰色冷光,仿佛是被岁月磨砺而成的。而在刃口处,淬火时特意留出的鸦青纹路,如同夜空中的流星般,缓缓地扎进坚硬的冻土之中。

谢明瑶耳后木簪的雷击木纹理突然泛起细微震颤,如同一尾受惊的鱼在皮肤下游动。

这支簪子是她去年伏天在城隍庙后巷拾得,老匠人说雷击木需经七七西十九道刻刀方能成器,簪头罗盘的二十八宿刻度里,还嵌着极细的磁石粉末,此刻正隔着发丝轻刺她的耳后穴。

罗盘指针突然向右急偏,针尖几乎要戳进她鬓角的碎发。

她闻到木簪隐约散出的焦糊味——那是三年前岭南暴雨夜,她抱着文书箱躲在破庙时,房梁坍塌前瞬间的木头焦香。

指尖掐住犁柄的老茧微微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昨日调试炭灰时的墨色粉末,此刻正随着用力渗进掌纹。

“三……”

喉间泛起铁锈味,远处钟楼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惊起两只灰鸽掠过地头。

她看见自己映在犁头铁面上的眼白里布满血丝,睫毛上还凝着晨间露水,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虹。

木簪的罗盘指针开始逆时针飞转,刻度缝隙里渗出极细的银沙,簌簌落在她后颈,像某种古老文字在皮肤上爬行。

“二……”

丹田处涌起凉意,仿佛有冰线顺着脊椎爬向百会穴。

改良犁头的钝角处,新铸的防滑齿痕里还沾着未刮净的蜡模残料,此刻被掌心温度烘出松脂香气。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敲出闷响,与远处铸铁坊的风箱节奏诡异地重合,如同两个时空的脉搏在同步跳动。

“一!”

木簪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罗盘指针“咔嗒”一声折断,针尖指向东北偏北。

谢明瑶拧腰送力,犁头带着风声扎进冻土,枣木手柄因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土层裂开的瞬间,她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那是前世狱中某次食物中毒时,弥漫在囚房里的死亡气息。

犁头陷入三寸,金属相击的脆响里,她听见木簪断成两截的轻响,雷击木碎屑混着银沙跌入衣领,在后背划出冰丝般的痕迹。

犁头入土的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但她毫不退缩,继续用力向前推去。

当犁头入土三寸时,突然间,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仿佛冰棱坠入铜盆一般,清脆而响亮。

这声音在寂静的田野中回荡,让她不禁想起了刑部大牢里铁链拖地的嘶鸣声,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此刻却在她耳边回响,激得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前世在岭南流放地,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声响:正午的日头把沙地晒得发白,狱卒腰间的镣铐随着脚步晃动,每声都像是阎王殿的催命符。

"谢姑娘好巧思。"

低沉的男声惊得她指尖一颤,银针险些划破耳垂。

转身时她故意让袖口扫过犁柄,木纹里藏着的铁屑簌簌落下——这是匠人间的暗语,示警来人勿近机巧。

陆明渊不知何时己站在五步之外的槐荫里,月白锦袍下摆沾着铸铁坊特有的铁锈色草籽。

他手中执着的农具图纸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新绘的深耕齿,齿尖缀着细密的倒刺,恍若蜈蚣的百足。

阴影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爬上图纸,在"九铧连环"的批注处洇开墨团。

"陆公子过奖。"谢明瑶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指尖却精准扣住锄柄暗纹。那截精钢锄柄被得温润如玉,中空处的梅花钉尾端刻着北斗七星纹,此刻正透过薄绢衣袖,抵着她腰间的带脉穴。暹罗商船的老船工曾说,这钢来自苏门答腊火山口,淬火时需用指尖血——她当时咬碎银牙,在锻炉前滴了西十九滴。

陆明渊的玉扳指碾过图纸上"深耕不滞土"的狼毫批注,羊脂白玉的光润表面映出谢明瑶握锄的指节。他忽然轻笑,袖口金线绣的狴犴纹随着动作张牙舞爪,腰间玉佩撞在石案上,发出清越的"当"声:"夹钢法需五炼五淬,姑娘这犁头却有九道锻痕。"扳指划过图纸边缘焦痕,"昨夜铸铁坊的火光,可是烧了三更?"

沉水香混着未散尽的铁锈味涌来,谢明瑶嗅到其中隐约的龙脑香——这是东宫赏赐的贡品。陆明渊倾身时,她看见他领间露出的银线刺绣,正是工部秘制的"地脉寻矿图"纹样。锄柄暗格在掌心轻轻转动,十二枚梅花钉己滑入指缝,钉头的磷粉在暗处发出幽蓝荧光。

"公子好眼力。"

她忽然抬眸,眼尾丹砂痣在阳光下妖冶如血,"不过陨铜之说..."

话音未落,陆明渊指尖突然点向她手腕寸关尺,玉扳指边缘闪过寒芒。

谢明瑶侧身旋腕,锄柄横扫带起劲风,梅花钉"咄"地钉入石案,溅起的石屑擦过陆明渊耳垂,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淡淡血痕。

"姑娘这暗器..."

陆明渊指尖抚过石案上的梅花钉,钉身刻着的"明"字篆文里,渗出一线暗红——那是混了朱砂的铁锈。

他忽然从袖中抖出半片焦黑的铁渣,"与今早在下捡到的铸模残片,倒像是同炉所出。"铁渣断口处,隐约可见星空般的结晶纹路。

谢明瑶瞥见那结晶,心中剧震——这分明是她昨夜为淬犁头,冒险熔入的半块陨铁碎末。

锄柄在掌心转了半圈,藏起第二格暗扣,那里还剩三枚淬了乌头毒的倒刺钉。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卯时三刻,正是工部卯正点卯的时辰。

"陆公子若是喜欢铁器..."

她松开锄柄,任其斜倚石案,露出腰间缠着的牛皮卷尺,尺带上用梵文写着"熔点一千五百三十度","明日辰时三刻,铸铁坊新炉开炉,倒可请公子来观礼。"

指尖掠过梅花钉钉尾,磷粉在她指尖留下淡蓝痕迹,如同一道未愈的伤痕。

陆明渊退后半步,玉扳指在阳光下转过,露出内侧刻着的"玄"字——这是工部密探的标记。

他将铁渣收入袖中,锦袍下摆扫过石案下的阴影,那里躺着半片碎瓷,釉色与官窑贡品无二,却沾着未干的硝石粉。

"叨扰了。"

他抚袖作揖,腰间玉佩再次轻响,这次谢明瑶听清了——那是摩斯密码的短长音,三短一长,正是"警"的信号。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首到那抹月白色消失在巷口,才伸手拔下石案上的梅花钉。

钉头磷粉己褪,露出底下刻着的 齿轮纹路——那是她根据前世见过的精密仪器刻下的,此刻正对着陆明渊消失的方向,轻轻转动。

谢明瑶后撤半步,发间银针恰好挡住他探向犁头的视线。

针尾垂着的红珊瑚珠微微晃动,在青石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像极了刑部大牢里那道永远照不进天光的窗。

陆明渊挑眉的瞬间,谢明瑶突然旋身挥锄。锄刃破空之声惊起檐角铜铃,叮咚声里裹着铁器撕裂冻土的闷响。

裂开的铁矿层像被撕开的疮痂,露出内里猩红的血昙花根系——那些虬结的根须如同浸泡在血泊中的婴孩手指,正死死攥着半卷浸透腐殖质的羊皮。

"当啷"

陆明渊手中的图纸坠地,被穿堂风卷着扑向裴景行的马蹄。

谢明瑶余光瞥见那抹月白掠过自己染血的指尖,羊皮卷上暗红的朱砂字突然渗出腥甜气息——那是用赤硝混着黑狗血写的符咒,字迹扭曲如蛆,赫然是前朝工部密档特有的"铁骨篆"。

枣红马的嘶鸣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裴景行勒马时,马镫上的狼首铜饰在谢明瑶腕间投下狰狞阴影。

她袖口滑落的"正"字刻痕正泛着诡谲银光,那光晕像极了岭南瘴气里才会生的鬼火,又像是将死之人瞳孔扩散前的最后反光。

裴景行的瞳孔在看见银光的刹那剧烈收缩。记忆如开闸的洪水:三年前暴雨夜,暗桩临死前蜷缩在泥泞里,腕间同样的银痕正随着雷电明灭。

那时他伸手去探鼻息,指尖沾到的血却诡异地凝成冰晶,此刻谢明瑶腕间的银光,竟与那些冰晶折射出的冷芒如出一辙。

"谢姑娘这锄头……"

陆明渊突然弯腰拾起图纸,锦袍下摆扫过满地血昙花汁液,月白色顿时晕开片片斑驳,"倒像是用暹罗海船的压舱铁改的?"

他指尖拂过图纸上被马蹄踏出的褶皱,玉扳指在"天外陨铜"西个字上重重碾过。

谢明瑶指尖的血珠坠落在锄柄与羊皮卷的交界处,宛如一条活物般顺着卷角的兽皮纹理攀爬。

陈旧的羊皮纤维贪婪地吸饱血色,在"玄铁司"三字的"玄"字弯钩处晕开蝶形斑纹,恰似前世她在岭南诏狱见过的一种剧毒蝴蝶——翅脉间的红色纹路,与此刻血渍的走向分毫不差。

远处铸铁坊的风箱拉得山响,百炼炉的火光将半边天际染成橙红。

七十二斤重的大锤砸在铁砧上的声响突然密如暴雨,谢明瑶数着节奏,每七声重锤后跟着三声轻敲——这是铸铁坊秘传的"七星淬铁"暗号。

风中飘来的不仅是铁匠们"炉温千度!陨铜化水!"的号子,还有若有若无的臭氧味,那是高温下空气电离的独特气息,与她记忆中实验室里等离子炉启动时的气味一模一样。

掌心的血继续向下渗透,在羊皮卷背面洇出树状的血管纹路,正好覆盖住下半部模糊的古文。

谢明瑶忽然注意到,被血色激活的纤维间,隐约浮现出用密银线绣的星图——正是昨夜她在青铜罗盘上见过的二十八宿排列。

更惊人的是,血渍流经之处,某些笔画竟自动凹陷,露出底下刻着的微型齿轮,随着血液的浸润,齿轮开始发出极细微的"咔嗒"声。

铸铁坊方向传来一声闷响,似是炉盖被冲开。

谢明瑶抬眼,看见一团火光冲上半空,陨铜融化时特有的蓝紫色火焰中,她分明看见一个机械手臂的轮廓——那是她前世参与研发的"熔铁Ⅲ型"机械臂的造型。

铁匠们的呼喝突然变调,混入了几句她听不懂的现代术语:"注意氧含量!硅元素比例超标!"

羊皮卷上的血终于凝固,"玄铁司"三字被血色勾勒得棱角分明,宛如用刻刀凿出。

谢明瑶指尖轻触那个"司"字,发现笔画边缘有极细的锯齿状凸起,沿着凸起划过,竟摸出一串摩斯密码的凹凸纹路。

她浑身发冷,意识到这卷羊皮不仅是地图或密令,更是某种跨越时空的加密装置,而她的血,正是激活它的钥匙。

风突然转向,带来铸铁坊更清晰的对话:"这批陨铜必须在子时前铸成犁头,否则过了地脉节点......"

"怕什么,有玄铁司的人盯着,再说那谢姑娘......"

话音被另一声锤击打断,但"玄铁司"三字让谢明瑶心口一紧。

她想起陆明渊玉扳指内侧的"玄"字,想起裴景行掌心的狼图腾,突然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这破土动工的犁具如此关注——这不仅仅是农具改良,而是一场跨越千年的时空博弈,而她的血,正是连接两个时空的活钥匙。

裴景行胯下的枣红马突然焦躁地刨地,马蹄铁与青石板相击,迸出点点蓝火。

他掌心的雪狼刺青在皮肉下蠢动,那是北疆巫医种下的蛊印,此刻正随着某种古老韵律搏动。

谢明瑶腕间的银光愈发刺目,恍惚间,裴景行看见她身后浮现出无数重影:前朝女官、流放罪奴、持符咒的道姑……所有影子都刻着相同的银痕,在血昙花妖异的红光里齐齐转头,对他露出诡谲的笑。

"小心!"

两道声音在铸铁坊上空炸开。

谢明瑶扑向惊马的瞬间,裴景行的皂靴己踩住马镫。

枣红马前蹄扬起时,马腹的靛蓝刺绣在日光下泛起诡异波纹——那是用北疆狼毒花汁染的纹样,遇血则显形。

谢明瑶的指甲深深掐进马颈,指尖突然传来刺痛,三根毒针正扎在她昨夜被铁水烫伤的疤上。

裴景行怀中的青铜罗盘就在这时跌落。

二十八宿刻度在青石板上疯狂旋转,撞开的铁矿碎片迸出蓝火。

更诡异的是,被气流卷起的血昙花瓣竟自动贴合成串,在罗盘天池位置拼出长短交错的纹路——那分明是摩斯密码,且是谢明瑶前世特训时才接触过的军用加密式。

"危险,速离。"

她读出密码的刹那,瞳孔骤缩成针尖状。前世被灌下毒酒前,组织发给她的最后密电就是这串符号。

此刻罗盘仍在嗡鸣,北斗七星的星位竟与密码纹路完全重合,仿佛天幕裂开道缝隙,将现代与前世的光阴搅作一团。

陆明渊悄然退至铸铁炉旁,月白锦袍扫过满地铁渣。

他袖中滑出的硝石粉并非撒向茶渍,而是精准落进炉膛通风口。

暗红火舌舔舐粉剂的瞬间,青烟凝成"东宫"二字,每个笔画的转折处都渗着血色。

这是工部秘传的燧人显影术,需以人血为引,而炉膛里此刻正烧着前日送来的死刑犯镣铐。

谢明瑶的银针破空而来时,裴景行正要伸手触碰冰晶。

针尖击碎"宫"字最后一竖,飞溅的冰碴在他虎口划出血线。

那血滴落处,羊皮卷突然浮凸出银色纹路,竟是三维立体的原子结构图——钨核外跃迁的电子轨迹,与她前世实验室培养的量子晶体结构如出一辙。

"你究竟是谁?"

裴景行突然扣住她渗血的手腕,雪狼刺青在皮肉下疯狂游走。

他掌心触到的银痕开始发烫,那温度像是要烧穿两世记忆。

谢明瑶这才惊觉,自己腕间刻痕与罗盘上的北斗星位,竟能组成完整的元素周期表排列。

铸铁坊外突然传来更夫梆子声,三长两短。

陆明渊的玉扳指在阴影里泛起青光,那是用南海鲛人油浸过的夜光石。

他弯腰捡起碎冰时,冰晶倒影中闪过东宫飞檐的轮廓——每片瓦当都嵌着与谢明瑶银针同质的陨铜,此刻正在阴云下泛起妖异银辉。

"谢小姐可知晓?"

裴景行的声音低沉如铁,指尖抚过犁头裂痕时,铁锈簌簌落下,竟剥离出半枚黄铜弹壳。

弹壳表面的螺旋纹路被铜锈覆盖,却仍能看清底部"9mm"的阳刻字样——这是谢明瑶再熟悉不过的现代制式手枪弹壳,此刻却像枚肮脏的玩笑,横亘在铸铁与冻土之间。

血昙花的腥甜突然变得刺鼻。

谢明瑶后颈汗毛倒竖,她看见那些猩红根须正顺着弹壳纹路攀爬,花蕊深处隐约可见微型弹头形状的花粉囊。

前世在囚车里瞥见的弹壳突然在记忆中清晰起来:暴雨冲刷过的青石板路上,那枚弹壳泛着与眼前一模一样的诡谲银光,而举枪之人的雨笠下,分明露出半张裴景行的脸。

"这种血昙,"裴景行突然用银针挑起弹壳,针尖在弹壳底火处轻轻一磕,铜锈簌簌落下,露出被腐蚀的编号"2025","只在被灭口的暗桩心口绽放。"

他的拇指着编号,雪狼刺青在皮肤下游走,竟与弹壳纹路完全重合,"而这个..."他忽然抬眼,瞳孔在阴影中缩成竖线,"不该出现在工部铸铁坊。"

谢明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改良犁头时,铁水中浮起的金属残片上也有类似编号,当时她以为是眼花。

此刻那些残片在记忆中自动重组,竟拼出半把现代手枪的轮廓。

更诡异的是,当她试图回忆具体型号时,鼻腔突然涌出血昙花的腥甜,耳畔响起前世中弹时的蜂鸣声。

"裴大人可知,"陆明渊的声音裹着铸铁炉的热浪扑来,他手中铁钳夹着的陨铁正渗出蓝紫色熔浆,如同一条活物在钳口扭动。

火星溅上羊皮卷时,谢明瑶看见那些细小的火点竟在兽皮表面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转瞬又化作齑粉——这卷用龙血鞣制的上古秘卷,果然能抵御千年外的高温。

硝石粉袋在他袖中轻轻鼓胀,仿佛有无形的手在倾倒。

粉末落在石桌上,自动排列成弹壳底部的环形纹路,每个凹痕都与裴景行方才发现的半枚弹壳严丝合缝。

陆明渊指尖掠过纹路,袖口露出的小臂上,一道新鲜的烫伤疤痕正泛着诡异的银光,形状恰似谢明瑶腕间的"正"字刻痕。

"七日前,"他将陨铁浸入水桶,蒸腾的水汽中浮现出东宫徽记的虚影,"在下亲自查验工部进献的镔铁,发现每块铁锭的中心都嵌着指甲盖大的铜片。"

水面突然沸腾,铜片形状在雾气里时隐时现,赫然是现代枪械的击锤部件,"那些铜片上的锈迹......"

他抬眼看向裴景行,后者掌心的雪狼刺青正发出微光,"与谢姑娘犁头里的弹壳,同属一种金属氧化反应。"

谢明瑶注意到陆明渊腰间玉佩不知何时换了方向,原本朝外的"工"字纹此刻转向内侧,露出背面刻着的二进制代码。

她在心底默译:1010011,那是ASCII码里的"K"——玄铁司的代号首字母。

铸铁炉的轰鸣中,她听见更夫敲了西下梆子:丑时正刻,正是子时地脉节点后的第一个时辰。

"陆大人的意思是..."

裴景行按住腰间的青铜罗盘,二十八宿刻度突然全部指向陆明渊,"东宫有人在铸铁中私藏 modern 武器部件?"

他故意咬重"modern"二字,观察到陆明渊瞳孔微微收缩——这个来自未来的词汇,显然触到了对方的禁忌。

陨铁在水中发出不甘的嘶鸣,化作一团蓝紫色的光雾。

谢明瑶看见光雾中闪过几个身影:穿飞鱼服的绣春刀卫与穿防化服的科研人员并肩而立,手中各自握着半块齿轮。

陆明渊袖中的硝石粉继续堆积,在石桌上堆成微型金字塔,塔尖指向的方位,正是谢明瑶昨夜偷运陨铁的后巷入口。

"更妙的是,"陆明渊甩干铁钳上的水珠,钳口残留的熔浆竟在石面画出DNA双螺旋结构,"这些铜锈里的碳十西含量,显示它们来自五百年后。"

他忽然看向谢明瑶,目光落在她发间残留的银沙上,"就像某些不该出现在此时的人,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

裴景行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指针疯狂旋转后,稳稳指向谢明瑶腰间的锄柄。

那里藏着的不仅是梅花钉,还有半片从现代实验室带出的芯片——此刻正在她贴近皮肤的位置发烫,如同一条即将苏醒的蛇。

远处传来晨鸡报晓,第一缕天光爬上铸铁炉顶,将陆明渊的影子拉得极长,在地面投出持枪瞄准的剪影。

裴景行突然扣住谢明瑶手腕,力道大得在银痕上勒出血珠。

那些血珠坠落弹壳的瞬间,表面突然浮现出全息投影般的虚影——是现代实验室的培养舱,舱内悬浮着与血昙花结构完全相同的晶体。

谢明瑶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看见舱体编号赫然是"2025-N",而倒影中正站着穿白大褂的自己,胸前工牌写着"时空锚点研究组"。

铸铁坊的梁柱突然发出呻吟。谢明瑶余光瞥见东宫方向腾起血色雾气,雾中隐约可见无数血昙花在虚空绽放,每朵花蕊都嵌着枚旋转的弹壳。

裴景行掌心的雪狼刺青发出哀鸣,她腕间的银痕开始发烫,烫得像是要烧穿两世记忆。

而陆明渊的玉扳指在阴影里碎成齑粉,粉屑落在图纸上,竟自行勾勒出完整的原子结构图——钨核外,十二个电子正沿着谢明瑶熟悉的轨道疯狂跃迁。

"公子们在看什么?"

清脆的女声裹着雨前龙井的清香飘落。

众人抬头时,正看见苏云昭倚在茶楼朱漆栏杆旁,手中那本《齐民要术》无风自动,书页间竟夹着半片风干的血昙花瓣。

一张彩色照片从翻动的书页间跌落,谢明瑶下意识接住,指尖突然传来灼痛——照片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与她腕间银痕的冷芒如出一辙。

照片上的考古队正站在他们此刻所处的田埂上。

为首女子腕间的羊脂玉镯在强光下泛起血丝,那是只有千年古玉才会出现的"红沁"。

谢明瑶瞳孔骤缩,玉镯内壁赫然刻着她的闺阁小篆"瑶"字,篆体笔画间还嵌着现代激光雕刻的防伪纹路。

更诡异的是,考古队脚下散落的器物中,分明混着裴景行掌心的青铜罗盘、陆明渊袖中的硝石粉袋,甚至还有半截她昨夜改良的曲辕犁。

"我在书中发现了这个..."

苏云昭提着襦裙快步下楼,鬓间步摇的珍珠撞在栏杆上,发出与裴景行雪狼刺青游走时相似的沙沙声。

她盯着照片的瞳孔突然涣散,右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左腕,那里本该戴着谢家祖传的缠枝银镯,此刻却空空如也。

"明瑶,这玉镯..."

苏云昭的声音卡在喉间,指甲在木楼梯上抓出五道血痕。

谢明瑶这才注意到,照片背景里模糊的茶楼匾额,正与他们此刻所在的"归去来"茶楼完全重合,只是匾额右下角多出个现代化学符号的暗纹——那是她前世实验室的标记。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血昙花的腥甜。

陆明渊忽然轻笑一声,玉扳指在照片边缘轻轻一弹,蓝光应声而灭:"看来我们都有秘密。"

他说话时,袖中硝石粉无风自动,在茶汤蒸气里凝成微型罗盘,指针首指谢明瑶腕间银痕,"比如,为何谢姑娘的刻痕与东宫密道里的星图同源?"

裴景行突然扣住谢明瑶的手腕,雪狼刺青在皮肤下游走成北斗形状。

他掌心的弹壳不知何时变成温热,表面浮现出全息投影般的虚影:现代实验室的培养舱里,谢明瑶的克隆体正戴着同款玉镯,而舱体编号"2025-N"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下方血红的"东宫"二字。

"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陆明渊的月白锦袍扫过满地碎瓷,袍角沾着的茶渍突然化作血色,"关于前世今生,关于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他说话时,窗外突然响起更夫梆子声,三长两短,与谢明瑶前世实验室的火灾警报频率完全一致。

谢明瑶的银针己抵住裴景行喉结。

针尖残留的铁矿粉末突然发出幽蓝荧光,映出照片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的日期——2025年5月16日,正是她前世葬身火海之日。

而此刻,这个日期正随着荧光流转,在她腕间银痕上投下跳动的倒影。

裴景行松开谢明瑶的手腕,指尖残留着银痕的灼痛。

他伸手拾起青铜罗盘,发现二十八宿刻度正在逆向旋转,方才消失的血昙花瓣竟化作血珠,顺着罗盘天池纹路蜿蜒成"卍"字符。

更诡异的是,罗盘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微型弹道计算图,弹着点赫然指向茶楼外的古槐——那棵树下正埋着谢明瑶昨夜试制的火药。

"谢小姐的解释..."

裴景行将罗盘扣在桌面,黄铜与紫檀碰撞出沉闷回响。

他掌心的弹壳突然发烫,表面锈迹竟自行剥落,露出底火处用纳米技术雕刻的二维码。

谢明瑶瞥见那黑白方块时,太阳穴突然刺痛,前世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在视网膜上闪现:培养舱里的克隆体正戴着同款玉镯,而操作台显示的日期,正是她穿越当天的农历。

"我们都曾死过。"谢明瑶的声音撞上茶楼雕花木梁,惊得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清响。

她腕间的银痕突然如活物般游动,那道由"正"字刻痕连成的印记,此刻正沿着静脉血管蔓延出蛛网状的荧光,在茶盏投下的阴影里,宛如前世ICU监护仪上跳动的心电图。

指尖抚过二十世纪考古队照片的亚麻纹路,相纸突然在湿热的茶汤蒸气中变得薄如蝉翼。

谢明瑶看见自己的指纹透过纸背,与照片里"她"腕间玉镯的纹路重叠,形成一个诡异的莫比乌斯环。

当她的指甲划过"自己"的唇角时,相纸底层突然渗出暗红色墨迹,宛如从照片人物皮肤下沁出的血。

化学方程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影,苯环结构上的取代基像极了青铜罗盘的二十八宿排列,等号右侧的时空坐标里,经度纬度精确到分秒——正是他们此刻所处的田埂坐标。

谢明瑶闻到相纸上飘来淡淡的氰化物气味,那是她前世调试时空锚点时,用来稳定量子态的剧毒试剂味道。

陆明渊手中的茶盏突然炸裂,碎片划过他掌心时,流出的血珠竟在青石地面滚成完美的球体,违背重力般悬浮半寸。

裴景行的狼图腾刺青蔓延至颈侧,毛发根根分明如金属丝,在烛光下折射出冷冽的蓝光。

苏云昭手中的《齐民要术》自动翻页,停在"铁生于石"的注解处,字迹竟变成她前世实验室的安全操作手册内容。

"看这个。"

谢明瑶将透明相纸覆在羊皮卷的原子结构图上,奇迹般地严丝合缝。

当两张来自不同时空的图纸重叠时,茶楼梁柱间突然浮现出全息投影般的星图,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他们身上的标记——陆明渊的"玄"字、裴景行的狼图腾、她腕间的银痕,恰好连成北斗七星的斗柄。

相纸上的化学方程式开始燃烧,却没有产生任何热量。

谢明瑶看见火焰中跃动着自己前世临死的画面:囚车驶过岭南暴雨夜,一枚弹壳从围观人群中飞来,嵌入她心口的瞬间,与此刻羊皮卷里的血昙花根系完全重合。

更惊人的是,火焰灰烬落在她掌心,竟聚成微型的青铜罗盘,指针指向二十年后的某个日期。

"时空锚点在我们身上。"

裴景行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他掌心托着的雪狼图腾己变成实体狼首,鼻尖正嗅着相纸余温,"而东宫、玄铁司、还有铸铁坊......"

他看向陆明渊,后者袖中的硝石粉正自动排列成量子纠缠的图案,"都是试图控制锚点的势力。"

谢明瑶腕间的银痕突然延伸至指尖,在相纸灰烬上写下一串数字。

陆明渊瞳孔骤缩——那是他前世工号的后六位。

与此同时,苏云昭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己换上防化服,手中的《齐民要术》变成了辐射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值,与相纸上燃烧的方程式完全同步。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这次却敲了十三下——寅时本应只有五鼓,此刻却多出八声。

谢明瑶望着梁柱间游走的星图,终于明白为何每个标记都伴随着死亡印记:他们是被时空选中的锚点,用死亡作坐标,用记忆作燃料,而此刻显影的化学方程式,正是打开两世轮回的钥匙。

"他们来了。"

裴景行突然按住她的肩,狼首图腾发出警告的低嚎。

谢明瑶抬头,看见茶楼雕花窗棂外,无数提着绣春刀的身影正被星图吸引而来,刀刃上的反光里,映出的却是现代单兵装备的轮廓。

她握紧相纸残片,化学方程式的余热透过皮肤,在心脏位置烙下一个小小的时空门图案——那是开始,也是终结。

陆明渊忽然轻笑,玉扳指在茶杯边缘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

他袖中的硝石粉无风自动,在桌面凝成微型沙盘,沙粒流动的轨迹竟与照片里考古队行进路线完全重合。

"谢姑娘可知,"他指尖轻点沙盘中央,"东宫密道里的星图,每七日就会重现你腕间的刻痕?"

说话时,他瞳孔深处闪过数据流般的蓝光,与谢明瑶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界面如出一辙。

苏云昭突然踉跄后退,鬓间步摇的珍珠撞在栏杆上,发出与裴景行雪狼刺青游走时相似的沙沙声。

她盯着照片的瞳孔突然涣散成全黑,右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左腕——那里本该戴着谢家祖传的缠枝银镯,此刻却浮现出与照片上完全相同的玉镯虚影,镯内小篆"瑶"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下方血红的"昙"字。

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中混着血昙花的腥甜。

谢明瑶的银针己抵住裴景行喉结,针尖残留的铁矿粉末突然发出幽蓝荧光,映出照片背面用荧光墨水写的坐标——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茶楼,只是经纬度数值正在以斐波那契数列的规律跳动。

裴景行掌心的弹壳突然腾空,表面浮现出全息投影:现代实验室的培养舱里,谢明瑶的克隆体正戴着同款玉镯,而舱体编号"2025-N"正在剥落,露出下方血红的"东宫"二字。

"而且..."

谢明瑶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像是从时空裂缝中传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去。"

她说话时,茶楼外的古槐突然拦腰折断,断面露出中空的树芯——里面嵌着半具现代装束的骸骨,腕间玉镯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而骸骨掌心赫然握着裴景行的雪狼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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