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的脚步声撞碎了烛火。
陆明昭反手将苏挽月和花无咎拽到书架后,檀木书脊硌得后背生疼。
门"吱呀"被踹开,火把的光蛇一样窜进来。
"搜仔细了。"带头侍卫的刀鞘磕在案几上。
陆明昭盯着脚边滚动的茶盏碎片,喉结动了动——方才赵大人撞翻的茶渍还没干,若被发现脚印......
苏挽月的指尖掐进他手背。
花无咎的盲杖轻轻点了点他鞋尖,无声提醒。
三个人的呼吸缠在一起,比烛芯燃尽的声音还轻。
"没人。"侍卫的刀背敲了敲屏风,"许是风声。"
陆明昭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
首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松开攥成拳的手——掌心全是月牙形的血印。
"走。"他扯了扯苏挽月的衣袖,"再晚城门落锁。"
赵大人追出来时,手里还攥着半卷密档:"这是血玉案的关键......"
"留着。"陆明昭反手关上门,"等我们回来取。"
三人猫着腰溜过偏殿。
苏挽月突然拽住他后领:"停。"她贴着红墙听了听,"客栈方向有马蹄声。"
"暗影的人?"花无咎盲杖点地,"他们追上来了。"
陆明昭摸向腰间玉佩——父亲临终前刻的血玉线索还在。"去你调香坊的地窖。"他压低声音,"上个月你说存了新制的沉水香。"
苏挽月点头,发间珠钗晃了晃:"跟我来。"
地窖霉味呛人。
陆明昭借火折子看密档,泛黄纸页上"夜鹰""锦州城防图"几个字刺得眼睛疼。"子时三刻。"他捏紧纸角,"他们要里应外合。"
"李威那边还不知道。"花无咎摸出怀里的药囊,"得尽快通知他换防。"
苏挽月扯过他手腕:"你亲自去?"
"骑马快。"陆明昭把密档塞进她衣襟,"沈青梧留在京城盯着陈公公,你和无咎......"
"我跟你去。"花无咎打断他,"毒理能帮你辨出路上的蒙汗药。"
苏挽月突然冷笑:"你当锦州城是平道?
暗影的人早在路上布了局。"她从袖中抖出半块玉蝉——和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样,"方才在御书房,我捡的。"
陆明昭瞳孔缩紧。这玉蝉的纹路,和沈青梧腰间的玉佩......
"走。"他猛地站起来,撞得地窖顶的土簌簌落,"再拖下去,李威的人要全折在城门口。"
三人翻出后巷时,月亮刚爬上屋檐。
陆明昭牵过拴在老槐树下的马,苏挽月突然拽住他缰绳:"等我。"她跑回地窖,再出来时怀里多了个陶瓶,"迷烟,够放倒十个。"
马蹄声惊飞了檐下的乌鸦。
出城时守城兵举着火把照过来,陆明昭摸出知府令牌:"查案。"
"大人又要去花楼?"小兵嬉皮笑脸。
花无咎的盲杖突然戳向他小腿:"滚。"
小兵吃痛缩手,三人趁机冲了出去。
官道上结着薄霜,马掌磕出细碎的响。
行到半山,苏挽月突然勒住马:"停。"她嗅了嗅风,"松油味。"
陆明昭眯眼望向前方——林子里影影绰绰有火把,像一串红眼睛的狼。
"暗影的人。"他摸出苏挽月给的陶瓶,"绕小路。"
花无咎的盲杖敲了敲地面:"右边有溪,冰面能走。"
三匹马转向溪谷。
冰面脆得像薄纸,陆明昭听见脚下"咔嚓"响,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等冲上对岸时,身后传来木料断裂的轰鸣——方才的官道,被倒下的松树封死了。
"好险。"苏挽月抹了把脸上的冰碴。
陆明昭扯了扯缰绳,马喷着白气往前冲。
锦州城的轮廓渐渐在晨雾里显出来,他突然勒住马——前方传来喊杀声,像滚水浇进了热油。
花无咎的盲杖停在半空。苏挽月攥紧了腰间的香囊。
喊杀声越来越近,混着铁器相撞的脆响。
陆明昭踢了马腹,三匹马像箭一样射向城门。
晨雾里,他看见城楼上的灯笼被砍落在地,火星子溅起老高。
"快!"他吼了一嗓子。
马蹄声碾碎了晨雾。
前方的喊杀声撞进耳朵,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天灵盖上。
陆明昭摸向腰间的玉佩,父亲的血玉线索隔着布料烙着他的皮肤——今晚要揭开的,远不止血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