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靖昌帝所言,褚霖与厉从波二人皆不寒而栗。
原来,沈蕴早已与靖昌帝提及过抓捕密探之事,此前竟装作不知。
也难怪吴天佑弹劾沈蕴时,靖昌帝的态度明显偏向沈蕴。
而且,沈蕴似乎早已料到,今日会有人阻拦其行动,而这个阻拦之人,多半便是泄露机密之人。
风羽卫作为直属皇帝的爪牙机构,所涉皇命皆为最高机密,或许一个密令,便牵扯甚广,自然不容轻易泄露。
此乃风羽卫之底线,亦是靖昌帝所不能容忍之红线,谁敢越过,必要严惩。
这时,只听靖昌帝沉声说道:
“来啊,将厉从波脱去官服,打入风羽卫诏狱之中,交由沈蕴处置!”
厉从波听后,满脸惨白如纸,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结局。
此时的他,追悔莫及,早知对手如此厉害,他或许不会做出这般行径。可既已为之,便无后悔可言。
他原本还想着,沈蕴会被革职查办,由他来处置沈蕴,没想到现实的结果却和他所想恰恰相反。
很快,便有侍卫进殿,将厉从波的风羽卫千户使官服脱去,而后押解下去。
待其被押走后,靖昌帝又对褚霖申饬一番,警告他务必遵守风羽卫规则与底线,若敢再犯,必严惩不贷。
褚霖自然是战战兢兢地应承下来,心中也长松一口气,幸好他与沈蕴有些交情,并未选择相信厉从波,否则,便不只是遭申饬这般简单了。
眼见靖昌帝再无吩咐,褚霖便主动告退。
目送褚霖离开,一直在一旁恭候的夏守忠终于开口问道:
“圣上,您相信沈蕴还会归来?并未投敌叛国?”
靖昌帝淡淡回道:“朕不信他敢如此,况且,他的家人皆在京城,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青楼头牌便昏了头。”
“况且,三天前,他便已在布局。朕想着,他定是有后手的,否则,也不敢在朕面前夸下海口!”
听了这话,夏守忠满脸堆笑,道:
“如此,老奴便要提前恭喜圣上,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邬凉国密探拿下,足以震慑邬凉国,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靖昌帝听后,倒也不免展露出几分笑意,不过,还是沉声说道:
“还是等沈蕴归来后再论吧,倘若他真能将邬凉国所有密探完好无损地抓回,那便是大胜!”
夏守忠对此亦是深以为然。
去年,邬凉国屡屡在边境挑起事端,竟还有入侵大恒朝之意。
倘若此时,大恒朝能够抓捕邬凉国的密探,且是完好抓捕,那必然会给邬凉国以沉重打击。
此举旨在警告邬凉国,勿要轻举妄动,毕竟,邬凉国潜伏的密探都能轻易被发现并抓捕,其余小动作,大恒朝廷更是不惧。
当然,这也仅限于短时间的震慑,想要长期压制邬凉国,还得靠军事上的硬实力。
但就眼下大恒朝廷的情况而言,能够做到如此,已然是非常不错的举措。
毕竟,无需耗费更多钱粮,以最小的付出,获取最好的结果,对于大恒朝廷,或者说对于靖昌帝而言,都是一笔极为划算的账。
这无异于在战场上,以极小的代价赢得一场大胜,足以震慑对方人心。
夏守忠也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沈蕴能够‘携胜’而归,别真的投敌了,也吩咐小太监去外头看着,如果沈蕴回来,立即来通禀。
临近傍晚,终于有小黄门前来通禀:
“启禀圣上,风羽卫副千户沈蕴求见。”
靖昌帝一听,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招手:“快宣他进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沈蕴还是回来了,吴天佑、厉从波等人说沈蕴投敌叛国之事,果然是诬陷之词。
沈蕴深知靖昌帝必定在等自己的消息,也料到或许会有人弹劾自己,因此,回到京城后,他第一时间便是来向靖昌帝复命。
“臣沈蕴参见圣上。”
“臣幸不辱命,已将邬凉国一众密探悉数完好抓捕,仅有一名密探,被臣当场斩杀,其余一百零七人,现皆已被关押至风羽卫诏狱之中!”
进了殿内,沈蕴便立即向靖昌帝通禀情况,他明白,眼下靖昌帝最想听闻的,便是行动结果。
果然,靖昌帝闻言,十分欣喜,发出爽朗笑声:
“哈哈……好,好啊!沈爱卿,你果然不负朕之所望,甚好!”
前面提及过,倘若沈蕴真能将邬凉国密探完好抓回,无异于在战场上取得一场大胜。
眼下结果果然如此,靖昌帝自然是满心欢喜。
一旁的夏守忠也顺势恭维起靖昌帝来,又朝着沈蕴说道:
“沈大人,您是不知道,今日,先后有工部侍郎吴大人、风羽卫千户使厉大人,皆弹劾您投敌叛国,说您放走众多邬凉国密探,投敌而去了。”
“唯有圣上对您十分信任,力排众议,直言您绝不会投敌,眼下看来,果然不出圣上所料,您还是携胜归来了。”
沈蕴听后,暗暗心惊,但也在他预料之中,同时,他也明白,夏守忠这话过于凸显靖昌帝对他的信任了。
他料想,靖昌帝对他绝对也是有过怀疑的,当时的情况,必然是有旁人在替他说话。
而这个替他说话之人,想来无外乎牛继宗了。
尽管沈蕴并不在场,但他凭借夏守忠的话,已然猜到了当时几分情景。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顺着夏守忠所言,答谢靖昌帝:
“臣谢圣上信任,皇恩浩荡,臣惶恐不安,唯恐有负圣上厚爱。”
靖昌帝听了,颇为满意,摆了摆手:
“朕知爱卿你的脾性,定不是轻易放弃之人,更何况,是吴天佑弹劾你,朕自然更相信卿是被诬陷的。”
沈蕴又顺势恭维几句。
半晌,靖昌帝笑问:“说说今日的具体情形吧,为何你要放她们出城,又为何当场斩杀其中一个密探?”
沈蕴则恭敬回道:“回圣上,原本按照臣的计划,这些邬凉国密探在刺杀镇国府牛伯爷之时,便可全部拿下。”
“岂料她们却对臣说,她们扣押了一个尼姑,而这个尼姑是臣相识之人。”
“臣当时心想,倘若不理会,直接收网,这些邬凉国密探,必然拼死反抗,届时,恐难抓捕一个活口,倒不如陪她们演一出戏。”
“于是,臣便故意让人在给她们准备的马匹马鞍上涂上了臣特制的迷香,出了城后,她们便会逐渐失去力气。”
“岂料,其中一个密探,竟将马鞍擦拭干净才骑上去,差点坏了大事,于是臣也不得不,将她当场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