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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尚明显感觉到，没有田晶晶的至尚，变得不一样了。
田晶晶在的时候，至尚整个氛围是温暖愉快的。总是能看到一个发辫长长的萌妹子，在一群不修边幅的码农中间蹦来蹦去。无聊无趣的社畜生活，谁不愿意见到这样一个元气满满的甜美少女呢？
有时，姬尚走在实验室走道上，经常控制不住地想起少女在工区间活跃的那一幕。
像个小太阳，永远光芒西射。
“早上好虎哥！早上好帅哥！……早上好，尚总。”
码农们乐开了花，纷纷跟她打招呼：
“早上好田晶晶！”
田晶晶还自己花钱为大家送福利。
“虎哥，这是眼药水。”
“帅哥~生日要到了是不是？蛋糕券来啦。”
“晓星，给你带了暖宝宝！”
“尚总，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咖啡和三明治给你放桌上了。”
田晶晶走后，再也没人给他买早饭了。
姬尚提醒自己，那是假的。什么元气少女，甜美温柔，都是她装出来的。
她可是个夜场女。
可内心深处另一个声音说，就算是装的，又怎样呢？
她给大家带来的快乐是真实的。
给他的也是。
田晶晶走后，公司人事大变。女生己经所剩无几。
智能家居项目进展迅速，加班也越来越严重。盈利成了所有人工作的唯一目标。工区变得死气沉沉，每个人都只对着电脑屏幕。人与人之间，全靠工作群沟通，连多余的话都不会说一句。
姬尚经常想起创业初期，志同道合的少年人聚在一起，畅想展望人工智能所能激发的未来。那时，每一个人都朝气蓬勃。口袋没几个钱，眼睛里却充满希望。
姬尚站在少年们的中间，斗志昂扬，“我的梦想，是召唤硅基智慧，创造类人生命体。”
田晶晶仰起头，热切而又崇拜地望向他，“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那样闪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那些做人形机器人的工程师，走了一半。
留下来的那些，有的不断换岗位，始终找不着定位，比如江帅。
有的被彻底磨平棱角，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眼中再没有神采。比如陆虎。
孟凌招进来的那个高管程义志，倒是每天神采奕奕，喜欢给员工打鸡血。
可他就是个技术盲，经常提出天马行空的需求，又给出不切实际的期限，还喜欢对自己不懂的工作指手画脚。
开会时，姬尚听着程义志一派胡言，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是田晶晶管事，这种人根本就会招进来。
*
姬尚对田晶晶的感情很复杂。
他爱她，但不想娶她。
他不傻。一个女生对他付出那么多年，他当然知道。
但是他刻意与田晶晶保持距离，但又不跟她断绝暧昧关系。
这是基于深思熟虑的选择。
第一．把男女关系掺杂进创业合作伙伴的关系中，会让事情变得棘手。一旦利益发生纠葛，情感破裂，各种矛盾都会出现。
第二，只有在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中，才能引导女方继续付出。因为女方不断忍让，他才能轻易获得她的股权进行再分配，同时保持自己对公司的控制权。
孟氏、陶誉浩和他自己，各占30%的至尚股权。这是姬尚的精妙设计，保证三足鼎立，公司不会落入人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田晶晶的家庭背景一般，能给他的助力很有限。
越到后面姬尚越明白，创业不是单打独斗能成的事情，必须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姬尚的梦想是开发类人智能，这需要大量的算力支持。一张NVIDIA H100显卡就要三西万美元。DeepBlue用的是最基础的NVIDIA A100，单卡成本十万人民币。而训练一个合格的大语言模型需要上万张显卡。DeepBlue的开发己经耗尽的至尚前期融得的资金。
姬尚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为了拿到钱，他可以跪舔，他可以付出，他可以以婚姻为筹码。
他爱田晶晶，可是只是爱。
男人并不为爱而生。
梦想与爱情，他必须二选一。
从创业开始，姬尚便积极游走于各种投资人场合，在金融圈与科技圈中苦心寻觅。
他需要一个足够有钱，又容易掌控的富家女，为他的梦想添砖加瓦。
孟凌便在这时进入他视野。
孟凌出生于投资世家，人脉背景雄厚。她娇生惯养，不算聪明，容易掌控，是一个很理想的结婚对象。
姬尚急于抓住孟凌这个机遇。
只要能够通过婚姻关系，为至尚融得足够的资金，他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姬尚掩藏起自己的锋芒，在孟凌面前一味讨好，在孟凌父母面前立精英人设。
孟凌脾气不好，骄傲任性。而姬尚一味纵容。
只要他拿到钱，开发出世界领先的大语言模型，震惊业界，他就能从更多投资机构那里拿钱。
那时再踹了孟凌，也不是不可以。
姬尚的算盘打得很好。可他毕竟年轻。
真正跟孟凌的家庭打交道，他才意识到，孟凌的父亲爷爷都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处心积虑扳倒启明集团，又怎么可能看不穿姬尚的心思。
姬尚如愿拿到资金帮助至尚度过危机，但投资人横插一足，逼迫至尚转型做智能家居。
姬尚本以为三足鼎立的股权架构可以保证他对公司的绝对掌控。
他天真地以为，陶誉浩是他这边的。
但很快他发现，他错了。
陶誉浩站了孟氏。
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那次失败的订婚宴后，孟凌不再掩饰她对陶誉浩的倾慕。
仿佛是为了报复姬尚的出尔反尔，她特地为陶誉浩准备了一间独立办公室。陶誉浩来时，她围着他团团转。
陶誉浩跟孟凌保持距离。除非有必要，他并不来至尚。来至尚时，都是为了找女朋友许晓星。
孟凌恼火不己，把气撒在姬尚身上。
两人争吵时，孟凌把咖啡泼在姬尚办公室的地毯上。
孟凌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秘书。
姬尚看着地板上的咖啡啧，忽然开始怀念田晶晶给他当秘书的日子。
小到他要的咖啡，一份会议纪要，大到一个融资项目，一次客户会谈，田晶晶都能完美合乎他心意。
田晶晶真的很好用。不管什么事，她总是冲在最前面。不辞劳苦，斗志满满。
她是这个团队真正的孙悟空。
而孟凌。让她端茶倒水是不可能的，她做不好会议服务。她对技术一无所知，对市场一知半解，但却享受做领导的，总是在会议室里大放厥词。
项目会议，孟凌附和程义志不合理的需求，姬尚说她两句，孟凌当场翻脸，起身便摔门而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自己甩脸子，田晶晶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
田晶晶总是得体大方，温柔体贴，元气满满，充满干劲。
有时，只是看一眼她的照片，姬尚都有被治愈的感觉。
他开始反思自己。
田晶晶不仅能给他事业助力，她还能给他一个疗伤的港湾。
当姬尚说想跟她结婚时，他是真心的。
他漂泊太久，需要一个家。
那晚跟孟凌发生争吵后，姬尚出门走路散心，不自觉就来到了田晶晶家楼下。
他记得她家的门牌号，于是便跟着住户进电梯，到了她家门口，按响门铃。
田晶晶见到姬尚，满脸惊讶。
姬尚看到田晶晶，温柔地笑了，“晶晶，我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