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子时】
冰雪覆盖的青铜台上,没有黑夜。
云知谏单膝跪在观测口前,木质齿轮在掌心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三枚铜钉嵌在台面的星轨凹槽里,钉尾的蓝血己经凝固——这是三日前临行前,兰观星划破指尖为他点上的星钥之血。
"再偏半度..."
他喃喃自语,指尖拂过钉身。北境的极光在头顶流转,将青铜台映得忽明忽暗。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闷响,像是某种巨兽在苏醒。
腰间的传讯铜镜突然发烫。云知谏皱眉取出,镜面却未映出钦天监的景象,而是浮现一行血字:
"星轨异动,速归"
字迹凌厉,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血痕——是兰观星的手笔。
冰原突然震动。云知谏猛地回头,看见观测台底部的冰层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幽蓝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更可怕的是,悬浮在空中的三枚铜钉开始自行旋转,钉头的星图与极光交织,竟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完整的——
议会厅星图!
七把青铜椅的虚影悬浮在冰原上空,中央那把椅子上,坐着个与兰观星一模一样的女子。
"晚了..."女子轻笑,声音与兰观星有八分相似,却多了几分空灵,"齿轮使大人。"
她抬手,极光突然扭曲成锁链,缠向云知谏的咽喉!
【钦天监·丑时】
铜壶滴漏的水珠悬停在半空。
兰观星站在浑天仪前,指尖的血滴在仪盘上,竟逆着重力向上漂浮。她盯着血珠折射出的七彩光晕,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铜镜——
镜中的她心口疤痕完全裂开,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齿轮结构。但与以往不同,这次齿轮间缠绕着细如发丝的蓝线,线的另一端...
伸向镜外!
"沈烬!"她厉喝,"斩断它!"
陌刀寒光闪过,蓝线应声而断。镜中的"她"突然露出痛苦神色,齿轮运转声变得刺耳。更骇人的是,议会厅的六把青铜椅同时出现在镜中,每把椅子上都坐着个模糊人影,胸口嵌着枚逆时针旋转的齿轮。
"星钥大人。"为首的人影开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月瞳休眠才三日,人间历法己乱。"
他指向镜外:"看看你的铜壶。"
兰观星低头,发现滴漏的水不知何时变成了幽蓝色,水面浮现北境的景象——云知谏被极光锁链吊在半空,三枚铜钉正缓缓刺向他心口!
"议会给你两个选择。"人影冷笑,"重启月瞳,或者..."
"看着他变成第七把椅子上的祭品。"
【冰原之上·寅时】
极光如牢笼笼罩西野。
云知谏悬在光链中,看着三枚铜钉逼近。钉尖的星钥之血己经沸腾,那是兰观星留给他的最后保护。他忽然笑了,染血的唇勾起熟悉的讥诮弧度:
"你们犯了个错误。"
木质齿轮从腰间飞起,在空中碎成七片。每一片都精准地卡进铜钉的纹路里——那是兰观星生辰那日,他亲手雕刻的备用齿轮,内侧藏着只有齿轮使才懂的密文:
"逆星"
铜钉突然调转方向,刺向极光深处!
冰原剧烈震动,议会厅的虚影开始扭曲。中央椅子上的女子发出尖叫,面容在兰观星与陌生人之间切换。云知谏趁机挣脱锁链,扑向最近的那枚铜钉——
钉身刻着的微型星图上,浮现出兰观星焦急的脸。
"别过来!"她的声音透过星图传来,"那是陷阱!"
太迟了。
铜钉刺入云知谏掌心,蓝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以齿轮使之血,封星轨三日"
这是牺牲式的禁术。议会厅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渐渐消散在极光中。冰原恢复平静,唯有云知谏跪在雪地里,看着掌心的血字渐渐变成——
"等我。"
是兰观星的笔迹。
【尾声·皇城·卯时】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兰观星站在城门上,手中铜镜映出北境的景象。
云知谏的血字消散在晨光中,议会厅的威胁暂时退去。但镜面角落,七把青铜椅的虚影仍在,中央那把空着,椅背上刻着与她心口相同的钥匙纹路。
"三日..."
她轻抚铜镜,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眼角有泪。更奇怪的是,那滴泪没有落下,而是悬浮在空中,渐渐凝成枚微小的齿轮形状。
沈烬的陌刀突然指向天际:"大人,看!"
本该因月瞳休眠而消失的月亮——
重新出现在了白昼的天空!
只是这一次,月面没有熟悉的纹路,而是布满了......
齿轮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