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二月底,天气日渐暖和起来,桃红柳绿,万物复苏,正是江南一年中最好的时节,江远却要离开明州,回关中老家去了。
秋闱在八月举行,从明州回关中,路上都要花一个来月的时间,自然是越早到关中安顿下来,安心准备考试比较好。
所以上个月,解决完安王之事,江远就在为回关中做准备。
林月鸣也从上个月起,就一首在给江远准备行装。
这些原本在京城的时候,江远己经备好了的,但年前送江宁来明州的时候,走的太过匆忙,就带了两套衣裳,考秋闱用的东西,基本就一样都没带。
所以,全部要从头采买起。
其他吃的用的穿的还好办,笔墨纸砚花钱也能买,衣裳找人就能做,唯独温习功课用的书,一时之间,难以凑齐。
所以林月鸣上个月就催着江远赶快走:
“你哥走之前说了,给你把京城用的书,加还有你的人,都送到关中去。江福叔也在关中,己经提前把宅院都打理好了,你早些过去,早些熟悉熟悉环境,免得在这里,杂事太多,老是影响你读书。”
江远这小半年在明州,书也不全,也没有先生,中间又夹杂了安王的事,基本就没法正经读书,林月鸣都很担心,他功课被拉下了,万一考不上怎么办?
好在前段时间,皇上对江远的封赏到了,因江远救太子有功,皇上封了他一个六品昭信将军的散职。
虽是散职,没有实权,但定了品级,意味着江远万一科举考不上,打算弃文从武,打底初始的官职也是从六品武将开始,己经比当初江升从小兵做起,起点好很多很多了。
但江远是不放心把嫂子和江宁两个人单独留在明州的,就一首想等江升来了再出发。
林月鸣劝过他几次:
“你哥手上的差事,一时半会儿是脱不开手的,再则,明州现在也没有合适他的差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别耽误了你考试。”
江远主意很定:
“嫂子,我哥一定会来的。咱们是一起办的差事,嫂子诛杀安王功劳还是最大的,罗总兵写的战报我也看过,没有贪嫂子的功劳。既如此,没道理只有我和罗总兵有赏赐,没有嫂子的赏赐。所以一定是因我哥要带着赏赐来亲自宣旨,故而才晚了。我哥知道我是要回关中的,所以他一定会尽早来。”
林月鸣其实对赏赐并没有抱太大期望,皇上又不能给她封官,估计最多就是给她赏点银子,最多最多就能给她点皇家的生意。
再往最大最大了想,或许能让她督办皇家某项的专营采办,送她一个赚钱的营生,这样就从一次的差事,变成了长期的差事,那样她做梦说不定都能笑醒。
结果这一等,等到二月底了,江升还没来,赏赐也没来,江远就一首走不成。
连每日在明州玩得乐不思蜀的江宁都发现了异样,出海回来后问江远:
“二哥,你怎么还没走呀?你不考试了吗?”
前段时日,钦差来给江远宣旨的时候,也带来了皇上给太子的旨意,皇上让太子别在外面浪了,尽快回京。
太子走之前,跟江宁发誓:
“你若不愿意,本宫是决不会勉强的。你也不必为了躲我,离家这么远,你这次要一起回去吗?你在这里,本宫很是担心。”
结果江宁根本不想回去,到了明州她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跑马更好玩的事儿,就是出海!
三叔公派给林月鸣的那两个表弟,现在连给林月鸣带路都没有时间,每天被江宁安排着带路,各种小岛上逛。
江宁还专门拿了个小本本,画了各种小岛的图给林月鸣看。
林月鸣看了,很是感慨:
“三妹妹,你跟我外祖父倒是知音,他也是到一个地方,画一个地方。”
江宁拿着小本本,眼睛亮晶晶地:
“嫂子,商家表兄们说,从明州到翁州,中间有几千个岛!几千个岛啊!我每个都要去看看!”
几千个岛,每个都看的话,起码得好几年,这下江宁就更不可能回京了。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林月鸣就和江远商量:
“我查了黄历,三月初一是个适合出门的好日子,最晚这日吧,别耽误你回去考试。”
或许是自己判断错了,江远想,这次终于没有再坚持,答应道:
“好。”
三月初一一早,江远收拾好行装,由江武和一队护卫护送,一行人终于要出发回关中了。
林月鸣和江宁将他送到门口,说完临别寄语,江远正要上马,突然远远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夹杂鞭炮齐鸣的轰鸣。
噼里啪啦之声震天动地,连绵不断的,连江远的马都惊了。
声音越来越近,竟是往商家老宅的方向来了。
江远拉住马,准备等这阵动静过了再走。
江宁则好奇地往声音来的地方看去:
“哪家娶妻吗?这么大动静。”
林月鸣也觉得很奇怪,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因为江夫人让她在明州给江宁定门亲事,所以明州但凡有点名堂的人家,她都关注着婚嫁之事,没听说谁家今天娶妻嫁女啊?
正想着,一只上百人的仪仗队过来了,开道的是金瓜钺斧,鞭炮齐鸣,中间的是敲锣打鼓,鼓瑟吹笙,再后面,还有几辆车马往两边一箩筐一箩筐地撒红封包好的喜钱,引得浩浩荡荡的围观民众在后面凑热闹捡钱。
在这普天同庆的大热闹中,江升一马当先,手中高举着明黄的圣旨,满脸喜庆地一路飞驰到林月鸣面前,翻身下马,大笑道:
“给宁海夫人道喜了!圣旨到!宁海夫人,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