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升搞得这个仪仗队,是从明州城门口出发,一路锣鼓喧天,招摇过市,穿过半个明州城,来到的林月鸣面前。
声势之鼎沸,排面之浩大,场面之喜庆,状元郎荣归故里,也不过如此了。
就这恨不得把天上神仙都吵吵起来的动静,别说是明州城里的人,那是明州城里每一只狗都惊动了。
江升的想法很简单,他的夫人封了称号,得了爵位,这么个大喜事,可不得好好庆祝庆祝,只是搞个仪仗队怎么够,这才哪到哪儿,他才刚起了个头呢。
接下来,他怎么也得放个三天的鞭炮,洒个三天的喜钱,摆个三天的流水宴,务必得让每个人都知道,我家最能干最得圣心最了不起的夫人得了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这样的夫人,你们有没有?
没有吧!?
我有!
羡慕死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么会办事,这么给林月鸣涨脸面,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她可不得好好夸夸他,晚上说不得还要温柔小意地赏他呢。
嘿嘿,嘿嘿,嘿嘿!
江升一边读圣旨,一边在那儿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而跪下面接圣旨的林月鸣,都快气晕了,连圣旨都没心思好好听了。
这个杀千刀的,又给她搞突然袭击!
上次好歹还给了她两刻钟,让她能换个衣裳,摆个香案,燃个香炉。
结果这次,他居然首接杀过来了!
还带了半个明州城的人来陪她接旨。
现在的商家老宅门口,里三层外三层,从街头到巷尾,从树上到地上,连对面房顶上都齐刷刷跪着人。
接圣旨哎!
这样的大喜事,明州城里就没几个人经历过,沾沾喜气,沾沾喜气,怎么也得跟着跪一跪。
众目睽睽之下,林月鸣又没办法扯着他耳朵骂他,只能就这么什么都没准备,猝不及防地接了旨。
江升在那里心里美滋滋,林月鸣则在心里骂死他了。
你个呆子!你有功夫搞仪仗队,你没功夫派个人来跟我说一声啊,哪怕早个半刻钟,至少让我换个衣裳,戴个头面,描个眉毛,涂个唇脂啊!
啊啊啊啊,气死了!
今天着急送江远出门,出来的急,加上在自己家里,她现在有些习惯了,过得很松弛,个人形象管理也不像在京城的时候那么严谨,所以都不知道现在头发有没有乱,衣裳上有没有粘脏东西。
这么多人看着呢!
啊啊啊啊,越想越气!
江升宣读完圣旨,林月鸣叩谢过皇上的恩典,起身接了旨,双手捧过,要把圣旨送到前厅堂屋燃香供奉起来。
林月鸣看了眼江升:
“你也过来。”
夫人果然要赏我!
江升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颠颠地就跟过去了,跟在林月鸣屁股后面,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圣旨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拿。”
因圣旨是要供奉的,刚刚林月鸣接旨的时候,白芷老早很有眼力劲的,跑回前厅堂屋,把人清了,把香案和香炉都准备好了。
林月鸣进了堂屋,把圣旨供奉到香案上,点着香炉,语气平静轻言细语地说道:
“把门关上。”
堂屋就他们两个人,还让他关门。
嘿嘿,嘿嘿,江升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江升一边关门,一边装不好意思:
“现在吗?在这儿吗?是不是等晚上比较好。不过你真想现在,也不是不行。”
回过头,却见林月鸣手上拿了根棍,站堂屋最前头等着他。
林月鸣一只手拿着江宁留在前厅没带走的棍子,一只手温柔地招他:
“你过来啊。”
为啥要拿根棍?
夫人的声音太好听了,江升太久没听,只是听一听,不干别的,觉得半边身体都麻酥酥的,心里痒痒的,痒得身体都发疼。
小手一招,色令智昏的江升跟牵了魂似的,毫无防备地走过去,还称赞林月鸣的棍子:
“夫人你这棍子真好,又长又首又经道,打起人来肯定特别疼,真是根万里挑一的极品棍子。”
林月鸣当然知道这棍子好,当初太子就是被江宁用这根棍子打得惨叫着嚎出去的。
太子头上的包好几天没散,这根棍子却半点皮肉伤都没有,特别结实。
待江升满怀期待地走近了,林月鸣抄起棍子,一棍子打到他身上:
“让你搞突然袭击!让你搞突然袭击!让你搞突然袭击!下次还敢不敢!还敢不敢!还敢不敢!”
毕竟是江升这个行家都称赞的棍子,打起人来,疼那是真疼!
江升都被打懵了,惨叫得跟只猴似地满屋子乱窜:
“哎呀!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夫人饶命!饶命!饶命!”
江升在那窜的正欢,林月鸣突然想到什么,扔下棍子,跑到香案前,打开圣旨又看了遍,疑惑地看着江升:
“世袭罔替?”
江升挨了顿打,特别老实,站墙角跟蘑菇似的蹲着,惨兮兮地说:
“是啊,夫人,你还打吗?不打了吧,好疼啊,我都要痛死了。”
其实就打到一下,后面江升躲得快,林月鸣根本没打着。
但能少挨一下是一下,自家夫人嘛,江升了解的很,装装可怜,她肯定就舍不得动手了。
江升还在那里卖惨,林月鸣小手又一招:
“你过来。”
江升满脸惨兮兮地走过去:
“那你轻点打啊。”
林月鸣现在顾不上和江升算账,把圣旨给他拿着,青天白日地,自己在堂屋寻了个烛台点上,又走过来,对江升道:
“我给你举着灯,你看清楚些,这圣旨上写的什么,你再念一遍。”
也不知道夫人在玩啥,江升老老实实地又念了遍圣旨。
念完圣旨,江升就见自己小娘子,拿着那烛台,满脸如梦似幻地问他:
“江云起,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怎么听到世袭罔替?皇上,皇上,居然封了我一个一品的爵位吗?”
江升都要被自家小娘子这没出息的样给笑死了,把圣旨怼到她面前:
“对啊!我说你怎么听了圣旨,这么镇定,我还说你有大将之风呢,何着你是根本没反应过来?你没做梦,皇上就是给你封了个爵位,能世世代代传下去那种,你开不开心?”
林月鸣开心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烛台一丢,跳起来抱住江升,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天啊,我居然有爵位了!我有爵位了!江云起,我好高兴啊!我好高兴啊!”
高兴是高兴,你别乱丢东西啊!
江升身上挂个小娘子,眼疾手快地接住烛台,低头在高兴地都快哭了的小娘子额头上亲了一口,温柔地说道:
“是的,恭喜你,你有爵位了,我的宁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