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岗岩碾碎机械腿的瞬间,硫磺蒸汽里突然炸开数道寒光。
缪思甜后颈汗毛倒竖,本能地旋身横臂格挡。
铁器相撞的锐响刺破硝烟,虎口震裂的血珠溅在睫毛上,将视网膜里的世界染成猩红。
"看来昭和造的铁疙瘩也不经摔。"她甩了甩发麻的右臂,军绿色工装袖管撕开的裂口里,露出去年在北大荒开荒时留下的月牙形伤疤。
三米外的深坑中,首领扭曲的机械臂正抓着半截花岗岩,黄铜关节里渗出的润滑油与三氯化铁混合成诡异的孔雀蓝色。
蒸汽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五柄缠着绝缘胶带的匕首破空而来。
缪思甜踩着去年山体滑坡时记下的玄武岩脉纹疾退,后腰撞上变电箱的瞬间,突然想起庄宇轩在靶场教她拆解勃朗宁时的呼吸节奏——吸气时绷紧腰肌,吐气时压腕转肘。
第二柄匕首擦着耳际飞过,在配电箱铁皮上擦出蓝紫色电弧。
她反手扯断垂落的铅制电缆,铜芯在硫磺蒸汽里甩出暗金色弧光。
当第五柄匕首钉入身后松木时,腕间的绝缘绳早己缠住蒸汽管道阀门。
"八十年代的聚氯乙烯果然耐腐蚀。"她拽着发烫的绳索荡过半空,军靴狠狠踹向那台昭和十五年产的蒸汽锅炉。
生锈的压力表指针疯狂震颤,安全阀喷出的滚烫水雾中,首领的机械虹膜突然闪过一串乱码。
就是现在!
缪思甜借着下坠的力道凌空翻转,沾着硝酸铵结晶的鞋跟精准踢中对方胸口的菊花纹章。
暗金色液体喷涌的刹那,她看清那些精密齿轮间卡着的半枚五分硬币——正是三天前故意遗落在配电室的那枚1982年长城币。
"铜锌合金的导电性,果然比昭和时代的黄铜强三倍。"她擦掉溅到唇边的润滑油,咸涩的金属味让人想起庄宇轩作训服上的汗渍。
变形的菊花纹章突然开始高频震颤,地下传来输油管道破裂的闷响。
首领残破的机械臂突然弹出暗格,六棱柱状的磁暴发生器正在蓄能。
缪思甜疾退两步,后背贴上冰凉的岩壁——是去年台风季塌方的断崖,此刻正在磁暴影响下簌簌掉落碎石。
断崖下的海浪声隐约传来,西十米外就是当年知青们搬运磷矿的废弃码头。
潮汐表的数据突然在脑海中自动排列——农历十七,大潮,子时涨潮。
她摸向腰间那个绣着红星的挎包,指尖触到庄宇轩送的防风火柴。
缪思甜的军靴在磷矿石地面上擦出火星,后腰挎包里的防风火柴随着剧烈动作不断撞击肋骨。
磁暴发生器发出的高频嗡鸣刺痛耳膜,她突然想起七年前在鞍山铁矿实习时,老师傅教过的"三突三避"采矿口诀——突岩层断裂带,避石英富集区。
"当年在攀枝花挖钒钛矿,可比这痛快多了!"她故意用方言高喊,沾着硝酸铵的鞋尖勾起地上一截聚氯乙烯软管。
首领的机械眼果然如预料中转向左侧,那是去年抗洪时被冲垮的输水管道方向。
锈蚀的齿轮转动声突然加剧,六棱柱尖端迸发的电磁脉冲将崖壁碎石吸成悬浮的漩涡。
缪思甜借着磁吸力纵身跃向山洞,工装裤兜里1982年长城币与磁暴场共振发出蜂鸣。
山洞入口的钟乳石在电磁干扰下簌簌掉落,那些棱柱状结晶让她想起庄宇轩上次来信里夹着的云母片——正是当年他们在大兴安岭找矿时约定的暗号。
"昭和十五年的蒸汽机,配上八十年代晶体管,不伦不类。"她扯断腰间绝缘绳,故意让半截铅制电缆垂落在磷矿堆上。
首领的机械足碾过电缆时,黄铜关节与硫化矿石摩擦迸出青烟——三年前在武汉钢铁厂见过的铜电解工艺突然闪过脑海。
洞内弥漫的沼气让磁暴发生器发出不稳定的噼啪声,缪思甜摸到岩壁上的凿痕,那是1975年知青突击队开采磷矿留下的十字镐印记。
她突然旋身踢飞脚边的萤石矿,首领追击时机械臂刮落的岩屑里,露出半掩在钙华层下的导爆索——五年前矿山爆破未燃尽的硝酸甘油仍在渗出油珠。
当第六道电磁脉冲擦过耳际时,缪思甜终于摸到记忆中的位置。
她的指甲抠进岩缝里1978年测绘队留下的红漆标记,沾着海盐味的穿堂风从矿道深处涌来——是通往废弃码头的通风井!
正要挥出缠着铜芯的绝缘绳,脚下突然传来诡异的震动。
钟乳石上的水珠开始逆着重力向上漂浮,磁暴发生器在沼气中发出诡异的蓝光。
缪思甜后撤时撞到当年采矿车轨道,生锈的锰钢轨枕突然像琴弦般震颤起来。
她本能地护住后颈,却摸到挎包里庄宇轩送的防风火柴——磷面擦划的细微声响,在电磁场里竟如惊雷炸响。
山洞顶部的石英矿脉突然迸发耀目火花,整条矿道开始筛糠般抖动。
缪思甜踉跄着扶住岩壁,指尖传来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晚在防震棚触摸预制板时的战栗。
那些被磁暴激活的古老岩层,正发出类似当年矿难预警的次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