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实际上,伊索却没有告诉约瑟夫有关他体内力量的全部真相。
虽然伊索的确不擅长使用他暗魔力,但是只是一个简单的开门魔法并非不会造成他魔力透支。
事实恰恰与约瑟夫推测的相反,即使现在伊索体内的魔力也十分充裕。
与其说是魔力透支,他的疲惫更像是使用魔力的副作用,并且从伊索最开始使用这股力量时都会产生的副作用。
大脑中会不断闪回一些细碎的记忆片段,如果此时睡着了,他就会被拉入一场清醒梦中。
意识沉得像掉进了深海中,身体仿佛灌铅般沉重。
约瑟夫……似乎做了什么……?
伊索朦胧地感觉到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身体的左侧传来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
这力量,莫名给他很安全的感觉。
沉陷的意识在温暖的黑暗中下坠得更深。
……
安静。
西周突然变得太安静了,就连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轱辘声都消失不见了。
突然间,有树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的声音。温暖的风贴着皮肤刮过。
伊索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是摇晃车厢的昏暗顶棚,也不见约瑟夫那张漂亮矜贵的脸。
只有一片被巨大树冠笼罩的、像是流动着翡翠与流金的穹顶。
这棵巨树如同神祇降临般屹立着,这幅诡异安宁的景象让伊索不禁愣了愣。
视线下移,伊索猛然意识到他正跪着。
身下不是马车柔软的坐垫,而是厚实松软、长满奇异小草和零星小花的土地。
而且不仅跪着,他的双手似乎还维持着一个无意识的祈福姿势,像是在对什么忏悔。
伊索试图挪动自己的身体,没有反应。
他看着此时自己的服饰,手上戴着黑色手套,垂落的衣摆像是蝴蝶的翅膀,闪烁着幽蓝色荧光,下半身更是只穿着一条短裤,着雪白的大腿肌肤。
这种露肤面积很大的衣服是他平日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尝试的服饰。
只是短短一瞬间伊索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了。
又是梦。
每每当他使用体内的力量时,他都会梦见这奇怪的一幕,像是成为了另一个人,以他的视角经历某些事情。
伊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虽然心中满是困惑,但多年来与这奇怪梦境周旋的经历让他明白,再怎么慌乱也无济于事。
他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一片被巨树笼罩的空间,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己停止。
那些奇异的小草和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令人心安的香气。
伊索试着操控现在的身体,无果。
就在这时——
嗒。
一声极轻微的声响,像是某种坚硬的鞋底轻轻踩碎了一片枯叶。
一阵毫不掩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伊索心尖一颤。
来了。
那个每场梦中都不可或缺的人。
然后一声低沉的叹息,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后响起。
平和的声音仿佛首接从虚空渗透进他的脑海,低沉、醇厚,带着一种极其古老的悠扬韵律,尾音如同被精心打磨过的珍珠般圆润。
“还在为那些逝去的生灵祈福吗,我的小蝴蝶?”
伊索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随着这一句话瞬间涌上了头顶,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着。
他试图有所动作去看清身后来人的真面目,但是此时的身体却不受他控制。
他依旧保持着跪坐姿势,垂首祈祷。
身后的人似乎对伊索毫无反应一点都不见怪。伴着衣物的窸窣轻响,伊索感觉到一具身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温感,轻柔又不容置疑地贴上了他的后背。
那人自背后温柔地环抱住他,双臂从腋下轻柔穿过,左手环住他纤细的腰身,右手缓缓盖住伊索那合十的双手。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出现在伊索低垂的视野边缘。
那是一只非常好看的手,肤色却是奇异的暗蓝色,在流淌的微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那只手强硬地挤进伊索的双手之间,抓住他的左手和他十指相扣。
在这个过程中,在伊索的视角中这具身体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动作,顺从地让身后的人握住自己的手,姿态如情人般亲昵。
一个下巴的重量,轻轻落在了这具身体的右肩。
耳尖传来柔软发丝的轻微摩擦,带着一丝亲昵的痒意,如同羽毛轻触耳畔。这种细微的亲昵感让伊索的意识产生一阵奇妙的酥麻感。
“抱歉,最近我太忙了,让你一个人呆在这,肯定很无聊吧,是我的不对。”
身后的人放缓了语气,声音里饱含着真挚的疼惜与歉意。
说话间,那十指相扣的右手,指尖极轻极缓地隔着一层布料捏了捏伊索掌心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场无声的抚慰。
下颌在伊索肩窝处眷恋般轻轻蹭了蹭,带着些讨好的意思。温热的吐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伊索颈侧敏感的皮肤。
那贴近耳根的低语,此刻染上了近乎撒娇的意味:
“小家伙,请你原谅,不要生气了好吗?也不要不理我,不然我会伤心的……”
这声音带着十足的蛊惑,听得伊索都头皮发麻,几乎下意识要脱口而出“没生气”了。
好在他没有身体的控制权,自然也发不出声音。
“我没有生气。”
意外的,面对这撒娇这具身体也有了反应,开口说话了。
“那我最近回来,你为什么不理我?”耳畔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委屈。
这具身体对此沉默,一时间,静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唯有轻微的呼吸声交织。
身后的人又不回答,忍不住说:“你最近就是这样,总是不怎么回应我。”
良久,伊索听见这具身体叹了口气,缓缓回答,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