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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雅薇捏着文件夹的手指节发白，赵律师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吹得她后颈发凉。
玻璃幕墙外陆家嘴的霓虹正在雨中晕染成色块，律师用红笔划掉最后一行证据编号时，钢笔尖在纸面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区块链存证的时间戳显示你提供的云盘文件是三个月前恢复的，”赵律师摘下金丝眼镜，“但陈宇轩的海外账户开户时间是五年前。”他指关节敲击着桌上摊开的健身房监控截图，照片里神秘男子分享的日落照正倒映在贺雅薇颤抖的瞳孔里。
林晓带来的芋泥波波奶茶在茶几上凝结水珠，贺雅薇突然想起两周前拳击沙袋崩裂时飞溅的细沙。
当时她以为打碎的只是训练器械，现在才明白那些纷扬的碎屑早就在暗示证据链的裂痕。
“我要他的别墅搜查令。”贺雅薇抓起车钥匙时，金属齿痕深深硌进掌心。
王侦探的改装吉普碾过梧桐落叶，车载电台突然窜出电流杂音，后视镜里周助理正在用加密平板调取建筑平面图，屏幕蓝光映得她鼻尖发亮。
陈母裹着貂皮大衣站在雕花铁门前的身影，像极了贺雅薇记忆中陈宇轩书房那尊青铜貔貅。
六个黑衣保镖组成的人墙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最左侧的男人耳后纹着和陈宇轩手表同款的蛇形图腾。
“小姑娘家懂什么叫证据？”陈母转动翡翠戒指，保镖们齐刷刷亮出金属探测仪，“这房子三年前就做过遗产公证，你们要找的保险箱——”她突然盯着贺雅薇运动服口袋冷笑，“不如问问你那位黑客朋友，上周西凌晨两点钟，谁在远程访问宇轩的私有云？”
贺雅薇后退时踩碎了半片枫叶，王侦探的微型无人机正在别墅上空盘旋。
当周助理的平板突然黑屏，他们同时听到车库方向传来伺服电机启动的嗡鸣——那是陈宇轩收藏的限量版跑车自动泊车系统，此刻却像某种嘲讽的机械笑声。
回到公司时，前台姑娘低头刷手机的姿势明显僵硬。
贺雅薇工位上的绿萝不知被谁换成了白色菊花，OA系统里待审批的报销单全变成了表情包。
茶水间飘来的咖啡香里混着窃窃私语：“听说她伪造证据被律师戳穿”“健身卡都是刷的公司的钱”。
市场部吴经理抱来的文件堆最上方，赫然放着被篡改过的健身房会员协议。
贺雅薇盯着协议末尾自己三个月前的电子签名，突然想起那晚更衣室储物柜异常的温湿度——陈宇轩送的那瓶运动喷雾，原来不只是掺了致幻剂。
“贺总监？”周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手里举着的平板正在播放匿名论坛的首播。
画面里戴着V字仇杀队面具的主播，正在逐帧分析无人机拍到的别墅车库：“各位注意看这个反光点，像不像三年前陈氏集团走私案的报关单编号？”
贺雅薇关掉平板时，发现办公桌抽屉的密码锁有被撬动的痕迹。
那本藏着陈宇轩海外账户流水号的《追忆似水年华》，此刻正躺在碎纸机出口，普鲁斯特的手写体法文变成雪片般的碎屑，每一片都映着陈母翡翠戒指的冷光。
深夜的公寓飘着雨丝，贺雅薇把证据墙上的照片一张张撕下。
健身房的沙袋磨损记录在台灯下泛着奇异的虹彩，当她把三个月前的体脂率曲线图覆在别墅卫星地图上时，突然发现陈宇轩每次体重骤降的时间点，都对应着地下金库红外警报的维修记录。
窗外的霓虹在玻璃上流淌成河，贺雅薇的手指悬在神秘男子分享的跨海大桥照片上方。
桥塔阴影组成的数字编码在台灯下发生微妙偏移，当她用口红在落地窗描出无人机监控画面的轮廓时，远处24小时便利店的荧光招牌突然熄灭，陈母白天的冷笑声仿佛穿透三十层楼的距离，在满墙破碎的证据之间凝结成霜。
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破碎的星子，贺雅薇跪坐在满地狼藉的打印纸间，指尖沾着落地窗上未干的口红印记。
碎纸机吐出的普鲁斯特残章在地毯上铺成银河，每片纸屑都映着陈母翡翠戒指的幽光。
"叮——"
门铃响到第三声时，林晓踹门的动静惊醒了玄关感应灯。
她提着两份蟹黄拌面闯进来，塑料盒上凝结的水珠啪嗒砸在贺雅薇手背。
"陈宇轩他妈是不是往你咖啡里掺了神经毒素？"林晓用美甲刀撬开冰啤酒，气泡涌出的嘶响撕开满室死寂，"上个月你徒手拆了健身房沙袋，现在对着几张破纸演黛玉葬花？"
贺雅薇机械地嚼着面条，蟹黄混着冰凉的泪水滑进食道。
林晓突然掀开窗帘，远处便利店重新亮起的霓虹招牌将她们笼在粉紫色光晕里："看见那个'24小时营业'的'时'字没？
电路板烧了三个二极管——连霓虹灯都会累，你凭什么不能喘口气？"
手机在此时震响，王侦探发来的加密邮件里附着跨海大桥的激光测绘模型。
林晓瞥见屏幕上的三维建模图，突然抢过手机对着吊灯翻转："桥塔阴影偏移量刚好是圆周率小数点后七位！"她沾着蟹黄酱的指尖在模型上戳出涟漪，"陈宇轩不是爱玩数字谜题吗？
当年他追你的时候，可是把求婚戒指藏在π=3.1415926的密码盒里。"
晨雾未散时，贺雅薇己经坐在城中村咖啡馆的防弹玻璃后。
王侦探的改装吉普溅起巷口积水，车载电台正在播放《布兰诗歌》，史诗般的吟唱盖过了方向盘下方三个定位器发出的蜂鸣。
"张总上个月收购的物流公司，"王侦探用咖啡渍在桌布画出迷宫，"每周三凌晨两点，冷链车会在跨海大桥中段停靠七分钟。"他掏出的热成像照片里，桥塔检修通道泛着诡异的橙红，"你猜陈宇轩收藏的跑车，发动机能不能塞下走私用的铅封箱？"
玻璃窗突然映出三道重叠的人影。
街角煎饼摊前，三个戴渔夫帽的男人正在同步调整蓝牙耳机。
贺雅薇摸向手提包里的防狼喷雾，却发现王侦探的皮鞋正轻轻磕着桌底警报器——那是连接着整条街监控系统的秘密开关。
追踪开始于他们拐进旧货市场的瞬间。
青石板路上的铜钱纹在雨中泛着油光，贺雅薇的高跟鞋卡在明代拴马桩的裂缝里。
身后传来皮革摩擦声的刹那，她抓起古董摊上的铜胎掐丝珐琅瓶砸向身后，碎裂的釉彩在追踪者脸上绽开青金牡丹。
"这边！"吴经理的声音从裁缝铺二楼传来。
他手里举着的民国黄铜熨斗突然喷出蒸汽，追踪者撞翻的靛蓝染缸泼出漫天星河。
当贺雅薇被拽进暗道时，瞥见吴经理西装袖口沾着公司打印机特有的碳粉颜色——今晨OA系统里被篡改的报销单，用的正是这种荧光蓝。
幽暗的地下室里，王侦探的瞳孔在紫外灯下泛着琥珀色："陈宇轩的跑车明天要送保税区检修。"他转动着从追踪者身上摸来的磁卡，金属面折射出海关火漆印的微光，"但车载电脑的维修记录显示，这辆车上周刚做过ECU升级——用张总物流公司的工号。"
贺雅薇抚摸着墙上霉斑组成的海运路线图，突然想起陈宇轩书房那尊貔貅的瞳孔材质。
当吴经理递来热可可时，她发现杯底粘着半张被咖啡渍晕染的运单——编号前缀正是三年前走私案曝光的那个午夜，陈宇轩手表表盘闪烁过的错误代码。
"贺总监，"吴经理突然用公司年会的颁奖语气说道，"上季度您审批的健身房预算..."他摘下眼镜擦拭，镜腿内侧刻着的二进制序列在昏暗中闪烁，"其实我更喜欢搏击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