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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坞堡并不能算是狭关险隘，青龙涧甚至不能称之为关隘。
它只有不高的夯土墙，几处箭楼也射不出几支箭矢。
我叹口气，也不知道司马邺什么时候能赶到，程延的底线是坚守三天。
算上刘曜前锋营最多还有五天时间。
最后一队牛车正载着妇孺向西撤离，石猛蹲在箭垛上磨刀，堡内三千士卒们各自成群结伙凑在一起，该吃吃该喝喝。
“郎君想好了？”莫云芝替我擦拭着护心镜，在她眼里它并不算保命的铠甲，更像是装饰少年的玉组佩，管不管用并不比好不好看重要。
莫云芝和青颜之间那种默契是没法子了，我想什么根本藏不住，她八成知道我要去找钟离昧。
数千只眼睛热烘烘地围在我们左右，她找茬似的里里外外挑我扮相的刺。我终于忍不住，小声说，“姐姐当他们是在看你家郎君？”
“不然呢？”她心不在焉地又去重新系带子。
“有没有可能是看他身边的美人呢？”我提醒她。
“唔，老姑子有什么好看的！”老姑子是钟离昧背后给她起的外号。
“好吧，我是想去找钟离昧，你也看到了，”我牵起她的手，“这些兵我都看不下去，能撑一个时辰都算程延用兵如神。”
莫云芝叹口气，“只怕这次郎君还不起！”
我拍了拍胸脯：“她开价，我还价。”
我和她回到厢房，安顿好莫云芝。我凝聚神念，重返楚王殿的心象空间。
大殿外广场上，钟离魅正在检阅阴兵，虚空之下“阴气森森！”
她换了身装束，贴身犀皮甲只护住要害处，的腰腹、西肢上露出撼人心魄的雪白肌肤。她余光扫过我，冷冰冰地自顾自走向大殿。
我跟在她身后，沉默中阴兵们通灵般变得悄无声息。
我和她之间那根若有若无的血契红线穿过虚妄世界，一边牵着我的心，一边拴在她腿上。
才转过神龛，她就旋身将我抵在石壁上，膝盖顶进我两腿之间。
“小废物，刘曜前锋营有匈奴萨满，我的兵要见血开锋。”
这永远是她的性子，从不多余废话。
只是她深陷的眼窝终究没能盛得下那汪水光，终于还是从睫毛间滴落。
在狠的女将也是女人，即便死去千年。
我叹口气，“对不起，”我被她壁着无处可退，“我会保护好自己，信我！”
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她招牌般邪魅的笑，她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无声流泪。
我款款把她拥进怀中，她才哽咽着道：“你要哪天死了，记得留一缕残魂陪我！”
我无奈答她，“可我们的血契明明是同生共死，将军莫非想要逆天？”
钟离昧这才噗嗤笑出声，“鬼才和你同死……”
寝殿所有烛光尽皆熄灭，阴兵列阵的铿锵声中，她扯开我腰带的力道几乎撕碎布料。
“轻点，”我倒吸冷气，“就要打仗了。”
“怕疼？没胆以后别来！”她嗤笑着解开犀甲束带，“本将要立英烈碑，忍着别动。”
我被柔软的嘴堵着，舌尖才尝着甜蜜，她却己轻轻吐出。钟离昧在我颈部犬齿用力一咬，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我忍着不吭声，听见她媚笑道,“我的小废物，不怕本将把你吃干抹净？”
血止不住地涌着，我很快就不支酥软，她却没够似的吸吮，拦腰抱起我的身体飞向神龛外的青铜广场。
《山海狩魔图》穹顶下，那尊青铜巨鼎巍然矗立，我和她在巨鼎半空中盘旋，我意识开始浑噩，依然咬牙不吭声。钟离昧双唇吸吮的濡动渐渐停歇，眩晕中看见她嘴角沁着鲜血，眼神妖媚，“我的废物郎君从未像今时今日这般男人！”
她抱着我厉声尖叫，声音似乎穿破幽冥。
巨鼎烈焰雄起，热浪轰然间西散，阴兵阵列怒吼“杀！杀！杀！”
我见她锁骨处的兵戈符印开始闪烁出血红血红的颜色，那是初遇她时鼎中的断戟化成，它再次脱体而出，原变回断戟在半空嗡嗡鸣响。
钟离昧一把握紧断戟，那柄断戟闪耀血色，似乎是被我的鲜血蕴养般透着惊人的红。
发出血红色的光。
钟离昧高举断绝，声音凄厉，“以我夫君之血，护我钟离国将士英魂不灭！”
所有阴兵齐声称喏，刀兵齐鸣，甲声震天。
她横抱着我飞向阴兵方阵，在我耳边说道“郎君，阴兵出征阳世，需向天借道，”她在天上盘旋着，“郎君既然己受禅位称尊，此时不问天借道，更待何时？”
我一愣，才想起自己血祭禅位金册，那受禅留白处是我的舌尖血，她不提醒，我几乎己经忘记自己己肉身称帝了。
我振作精神，仰首向天，拼尽全力祷告：
“昊天垂鉴，晋祚倾颓！彼高门者烹民膏血。裂社稷疆土以饲八王……致使神州陆沉，苍生刍狗……今刘曜逆酋以羯鼓犯阙，苍生涂炭。此獠不诛，天道何存？朕今驭三千钟离忠魂自九幽归，求开阴曹回阳路以过阴兵。皇天后土为证，三牲盟誓，万民血契。”
这一段祭文说罢，我己虚弱地说不出话。
钟离昧怔怔看着我，“我的小废物，真厉害！”她无比佩服的样子，“要是本将说就一句话，老天爷求你给条路，本将要率兵出征！”
……
能早点说么？
等一切弄完，钟离昧背着那柄断戟，扭捏着似乎还有什么要说。
我皱皱眉，“将军还有事？”
她低头扭一扭，“忙完正事，就不上去喝杯茶？”
我失笑道：“喝茶可以，将军抱我去，腿软！”
钟离昧眼神泛起邪魅笑意，“这有何难的，允了！”她再次横抱着我，却不再飞，而是从三千阴兵方阵中一步一步穿过。所有阴兵活灵活现地笑闹，她脸上俏红，却执拗着非要挺着腰杆走过去，枪林刀丛掠过眼前，神气十足。
她在我耳边轻轻吐音，“这次，本将就是战死也够本了！”
说着一吻而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