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虚影片片碎裂，在空中如秋叶散落，大萨满尖叫出声，“大胆逆徒……”
几片残叶挣扎着飘向他的本体，那具老朽肉身，却在半空化作虚无。
等一切静默，肉身如同傀儡般死寂。
鱼肠剑魂，从未辜负过我。
锁魂链开始碎裂成段，从赫连朵儿身体上堕入尘埃。
我忽然感觉到无垢圣体的心脏处迸发刺目白光，隐现出阿笺藏在圣体中的半阙《幽通赋》！“魂兮归来，反故居些，”古老文字如同星宿般燃烧，“虚静恬淡，乃合天德”
随着锁链不断地寸断，赫连朵儿从阵法跌落。我看向接近完全溃散的大萨满虚影，“多谢你，替我斩断情劫。”
朵儿残魂在那半阕《幽通赋》的星路中缓缓融入我的无垢圣体，分身归位。
虚空崩塌的瞬间，我看见西周己经不再是粘稠的黑暗，而是回到马车内，车厢里挂着那条九枚指骨链尚在摇晃，接着，啪地掉落在地板上。
我看向赫连朵儿的锁骨处，人牙佩的烙印了无踪影。
再用神念内视圣体，那枚狼牙徽记也荡然无存。
结束了，我看了看地板上那条指骨链，那该是大萨满的牢笼，只是锁住的却是他自己。
我不想惊动任何人，特别几步外那座乔泰的金帐。赫连朵儿与主体一样灵肉同体，都能散去肉身横渡虚空，就让我静静离开。
我冲天而起，向函谷关飞去。
函谷关火把将整个关城照如白昼，众多民夫正在连夜运送滚木擂石，加固城墙。我找到自家车队，闪身上了莫云芝的车。
莫云芝听见响动，微睁双眼，大吃一惊。“郎君！你从哪儿来？”
她忙从怀中取出护心镜，镜中的“我”尚在熟睡。
我苦笑，看来镜子隔绝了莫青颜之间的五感联系。以至于莫云芝对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我——赫连朵儿坐下来，心累至极。随后把荀清瑶割肉散魂，以执念施秘术把我拖进九幽的前后对她讲了一遍。
听得她首咋舌，后来又听到荀清瑶为了乔泰，以金镯立誓求我救乔泰，后来落了个烟消云散，片念不存的下场。就首掉眼泪，女人嘛，最见不得听这种悲欢离合的故事，更何况连鬼都做不得的结局。
后来我就犹豫了，有点拿不准该不该讲。
最后还是咬牙都交代了。
包括被大萨满招魂，和乔泰回阳。
后来被大萨满看出跟脚，抽魂剥体。
再后来阴差阳错遇到分身赫连朵儿。最后，赫连朵儿如何苏醒，如何斩了大萨满魂魄。又如何因阿笺半阙幽通赋为分身招魂，等等一应经历都合盘托出。
却不料莫云芝对我与乔泰那晚在金帐里的糗事揪住不放。
“不信！”莫云芝嫌弃地审视赫连朵儿，“妾还偏不信，郎君整晚就没和乔泰睡过？”
我摊开手，“即便睡过，也要算给荀清瑶才对么。她一缕执念藏在镯子里，本郎君全然不知发生过什么！”
莫云芝忍不住气笑，“您倒是推得干净，”说着又掉泪，“您心里要是装着人，随您怎么疯去。您要是心里没人，想一想都不行。”
我忙去哄，“谁说心里没人，明明……”说着想亲她。却被莫云芝堵着嘴，“你倒是去照照镜子再下手。”说着又笑得软成一团。
我看向铜镜，眼前是娇艳欲滴的赫连朵。不由叹口气，唉，大意了。
赫连朵分身受创严重。先被炼化，只剩半缕魂核。藏在人牙烙印里躲过一劫。再与赫连朵肉身融合，算是重新夺舍，消耗巨大。
此刻还在深眠，但主体沉睡太久，己不能再等。
我从赫连朵肉身中分出，阿笺的魂体赫然显化，轻身旋转间没入铜镜。
低头看向锁骨处，那个狼头徽记尽去，彻底消失。想必是荀清瑶和大萨满两代宿主尽皆湮灭的原因，心里暗叫侥幸。
随后魂魄回归肉身，且再无半分疲倦欲睡的感觉。
噩梦终归是过去了。
再出现在莫云芝面前，她狠狠把我拥入怀中，“呆子，从哪里召来那许多劫运，妾不如死了干净。”她温软中心跳澎湃，弄得人火热，我忍不住伸手去解她裙带，却被她拍手。“您才出了结界，不要命了。”见我满脸潮红，又不忍心地揉揉，“等魂身稳固了些，想怎样随您。”
我熟悉她的性子，嗯了一声，埋在她怀里安睡。
奇怪，真要想睡时，却又全然睡不着了。这算不算劫数？
我闭着眼睛，数着莫云芝温润的呼吸声。
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日，被莫青颜蹑手蹑脚地惊扰弄醒。她正摆弄赫连朵儿，见我醒来，露出清纯静谧的媚笑。我轻声对她说，“幼娘，她受创极深，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
莫青颜点头，爬过来偎着我躺下。莫云芝睁开眼，见怀里一左一右，不禁失笑。
“匈奴人说话就该攻城了，你们却还要赖床？”
我嘟囔道：“攻城？大萨满都被我斩了魂，刘曜多半……该退兵洛阳了。”
……
我竟一语中的。黎明时分，斥候撕裂喉咙的喊声响彻关城，“报……刘曜退兵三十里！”
我噌地坐起，掀开窗帘。整个关城炸裂，嘈杂声如波涛汹涌，淹没了整个函谷关。
张绫没来得及披甲，身着单衣就落在城楼高处。手搭凉棚向远方看去，她衣袍飞卷，长发在风中展若旌旗。回头向下看，见我撩起窗帘正看着她。
她一个纵跃，落在我眼前。
“好些了？”女装的张绫还真让人不习惯。
“嗯！”
“看我干嘛？”她声音冰凉又悦耳。
莫云芝从我身后挤过来，插嘴道：“我家郎君女娘看腻了，换个口味。”
莫青颜也把脸探出来，睡眼惺忪,用手比划着让张绫看里边。
张绫狐疑地表情，走近车窗向内看去。赫连朵儿这个睡美人红衣半裸，娇躯横陈。
她哼了一声，却执拗地转向我这边。“哦，那本将这口，倒是合您口味么？”
她左眼一瞪，“出来陪我走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