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优雅地抽回衣袖,上面留下五道漆黑的指印。
她慢条斯理地抚平褶皱,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本宫不仅知道,”她将帕子按在刘曜甲胄渗血处,白绢立刻被染成暗红,“还知道破解之法。”
帕子移开时,那些血迹竟诡异地组成了狼头形状。
她从发间拔下金簪,刘曜这才注意到簪头赫然刻着与苏九娘胸前如出一辙的狼头纹。
刘曜脸色骤变,猛地抓住羊献容手腕。
“你知道解法?”他指节发白,人牙佩在剧烈动作中叮当作响。
羊献容将金簪在他眼前缓缓转动,簪尖渗出诡异的蓝光。
她目光扫过他被血丝缠绕的指甲,轻笑一声。
“将军若肯好好说话……”她突然抽手,“本宫倒可以告诉你,免得平推西海的一代枭雄终死在妇人裙下。”
刘曜狞笑一声,粗糙的手指捏住羊献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他俯身逼近,带着血腥味的吐息喷在她脸上。
“也罢,娘娘这般金贵的身子,献给陛下当个玩物倒正合适。”
羊献容的瞳孔猛地收缩,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唇角甚至扬起一丝冷笑:“将军尽可试试。”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刀刃,“看是本宫先血溅五步,还是刘聪先摘了你的狼头印绶。”
刘曜脸色骤变,手指不自觉地松了松。
羊献容趁机后退半步,“你当本宫在冷宫这些年……”她从袖中抖落几粒朱红色药丸,在地上滚出刺目的轨迹,“是白吃干饭的?”
大萨满急忙拦住要发作的刘曜,枯瘦的手指指向那些药丸。
“贤王且看!”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惊慌,“这是琅琊王氏的‘朱颜改’,沾唇即毙。”
羊献容优雅地拢了拢衣袖,露出腕间一道浅浅的疤痕。
“将军若执意相逼,”她指尖轻抚伤疤,眼神冷得像冰,“本宫不介意让刘聪得到的,是一具戴着皇后冠冕的尸体。”
刘曜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羊献容的脖颈只有寸许距离。
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咽喉。
羊献容微微偏头,一缕青丝从金凤钗旁滑落,拂过刘曜青筋暴起的手背。
那触感轻得像羽毛,却让这个杀人如麻的悍将浑身一颤,猛地收回手去。
“拿,拿酒来!”
刘曜突然转身暴喝,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他胡乱扯开领口的人牙佩,古铜色的脖颈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侍从战战兢兢捧来酒囊时,他仰头痛饮,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巴流淌,浸湿了胸前包扎伤口的麻布。
羊献容冷眼旁观,指尖无意识地着腕间玉镯。
刘曜突然将酒囊砸在地上,在西溅的酒液中大步逼近,却在距她三步之遥时硬生生刹住脚步。他紫膛色的面庞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你……”粗粝的嗓音却低了下去,“别做傻事。”
羊献容抬眸看他,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看见这个杀人如麻的悍将额角渗出细汗,甲胄下的胸膛剧烈起伏。
“贤王这是被本宫吓着了?”
羊献容故意拖长声调,指尖轻轻拨开抵在颈间的骨链。她忽然倾身向前,沉水香的幽兰气息拂过刘曜鼻尖。
刘曜后退两步,他粗喘着扯开领口,“闭嘴!”暴喝声里却透着狼狈。
当羊献容轻笑着用帕子按上他伤口时,这位匈奴悍将竟僵在原地,任那素白指尖隔着绢帕,在他肌肤上烙下滚烫的温度。
羊献容轻抬玉手,指尖沿着刘曜甲胄的纹路缓缓下滑。
金护甲与铁甲相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将军可知,”她朱唇轻启,吐息如兰,“当年贾南风赐我的合欢酒,还剩半坛埋在弘训宫的海棠树下。”
刘曜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剧烈滚动。
他粗糙的大掌猛地擒住羊献容的手腕,却在触及她肌肤的瞬间放轻了力道,拇指无意识地着那截雪腕。
“本宫这样的美人,”羊献容突然抽手,金护甲在刘曜掌心划出浅浅血痕,她转身时翟衣旋开艳丽弧度,十二幅裙摆扫过刘曜战靴,“若是被刘聪压在身下承欢,”回眸一笑,眼角泪痣如血,“将军就甘心只当个看客?”
刘曜突然暴起,一拳砸在鎏金柱上。
指节迸裂的血珠溅到羊献容唇边,她伸出舌尖缓缓舔去。
这个动作让匈奴悍将浑身剧震。
大萨满的骨铃疯狂作响,却盖不住刘曜粗重的喘息。“你,你……”
羊献容用染血的指尖轻点他胸口伤处。“这鬼媒绝的痛,可比不上……”她压低嗓音,气息拂过他耳畔,“看着心尖上的人被旁人染指的万分之一。”
大萨满的骨链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贤王醒神!”他枯瘦如爪的手掌猛地按住刘曜肩头,“这妇人舌底藏剑!”
刘曜却恍若未闻,充血的眼珠死死盯着羊献容。
她正用鎏金护甲慢条斯理地梳理鬓发,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将军这样的伟男子,”她玉指划过自己雪白的颈项,“才配让女人心甘情愿臣服。”
刘曜忽然冷笑,“你那司马衷又算是什么样的男人?”声音里混着难以压抑的妒火。
羊献容的护甲在发间一顿。
她垂眸轻笑,金步摇垂珠晃出细碎光斑。
“他呀……”她将发簪掷于地上,珍珠西散迸溅,“连本宫的衣带都解不利索。”抬起眼帘时,眸光如水洗过的寒星,“哪像将军这般。”指尖虚点刘曜暴起的青筋,“让人看一眼就腿软。”
刘曜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
他粗粝的手掌抚上自己胸前伤口,那里正随着羊献容的每句话隐隐发烫。
刘曜血往上冲,“本王解女人的衣带快过出刀,待本王享用……”
他的手刚要碰到羊献容的衣袖,她突然旋身后退,翟衣翻飞如展翅的凤凰。金线刺绣闪过一道凌厉的光,晃得刘曜下意识眯起眼。
“将军且看。”羊献容指尖轻点殿外那株百年海棠,花瓣正纷纷扬扬飘落。
“这天地间的至美之物岂是凡夫俗子配染指的。
刘曜胸口剧烈起伏,他刚要上前,羊献容却将指尖抵在他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