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6 章 深海救援

医疗船的金属走廊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陆沉舟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管道，工装裤被冷凝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盯着通风管道上那个残缺的蛇形符号——缺的两片鳞片位置与父亲右肩的纹身一模一样。"陆警官的加密通道被激活了！"控制室里传来技术员的喊声，"信号源在B甲板废弃舱室附近！"温长林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找到那个小杂种。他父亲毁了我们三个港口，今天必须把硬盘拿回来。"陆沉舟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父亲卧底牺牲后，尸体被发现在湄公河畔的橡胶园，法医报告写着"吸毒过量"。但父亲从不碰毒品，更不会在任务期间饮酒——尸检照片里那个握着酒瓶的右手，小指指甲完好无损，而父亲的小指在陆沉舟十岁那年就被毒贩砍掉了半截。制冷机房的铁门突然被推开。陆沉舟闪身躲进工具柜，透过百叶窗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推着担架车经过。车上的尸体袋渗出淡红色液体，在金属地板上拖出黏稠的痕迹。"这批肝脏的HIV检测报告有问题。"年轻些的男人压低声音，"金边实验室说有三个供体携带变异病毒株。"年长的医生冷笑："照常出货。温先生己经打点好曼谷海关，用上周那批柬埔寨儿童的血清样本替换。"他掀开尸体袋一角，"这个0927的心脏虽然不能用，但角膜和皮肤还能卖三十万美元。"陆沉舟的血液瞬间冻结。0927——母亲在密支那医院的编号。尸体袋缝隙露出的翡翠镯子在荧光灯下泛着熟悉的幽光，那是外婆传给母亲的嫁妆，内圈刻着"沉舟侧畔千帆过"的诗句。脚步声远去后，陆沉舟撬开工具柜的锁。柜底藏着套无菌服，口袋里塞着张皱巴巴的送货单——"马尼拉港至UNMC-7号船，制冷剂R404A，20罐"。单据背面用铅笔写着潦草的数字：B-17-0927。这是埃德蒙留下的记号。陆沉舟迅速换上无菌服，将父亲给的警用匕首绑在小腿内侧。当他推开工具柜门的瞬间，整艘船突然剧烈倾斜，头顶的红色警报灯开始旋转。"所有人员注意！"广播里响起机械女声，"国际刑警巡逻艇要求登船检查，非核心成员立即返回各自舱位。"走廊尽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陆沉舟趁机闪进标着"B-17"的舱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排列着八个玻璃舱，每个舱体都浸泡着连接导管的人体。3号舱的少女腹部缠着渗血的绷带，标签上写着"肝脏部分切除，恢复期14天"。最里面的舱体标着0927，却是空的。控制面板上闪烁着红色警告：器官摘除程序己完成，待处理。"你果然在这里。"陆沉舟猛地转身。埃德蒙靠在门框上，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扔过来一张门禁卡："甲板有首升机等着，温长林要转移核心数据。"他指了指天花板，"你母亲在焚烧室，但别被骗了——那些白大褂给她注射的是硫喷妥钠，脑死亡判定是伪造的。""父亲留下的硬盘..."陆沉舟刚开口，整艘船突然传来爆炸般的震动。天花板崩落几块钢板，露出蜿蜒的电缆。埃德蒙脸色骤变："他们在销毁证据！"他拽着陆沉舟冲向走廊，"听着，你父亲死前把证据分成三份。硬盘里是财务数据，你母亲身上藏着供体名单，最后一份..."刺耳的枪声打断了他的话。埃德蒙胸口炸开血花，踉跄着撞在消防栓上。温长林从硝烟中走来，国际刑警的制服一尘不染，右手握着的伯莱塔92F还在冒烟。"陆警官的儿子。"温长林用鞋尖挑起埃德蒙的下巴，"和你父亲一样喜欢多管闲事。"他突然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残缺的蛇形纹身，"认识这个吗？你父亲临死前，用这把匕首割掉了我两片鳞片。"陆沉舟的视线模糊了。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浑身是血地爬回家，塞给他一个沾血的U盘就断了气。U盘里只有段十秒的视频：温长林在某个码头清点装满器官的保温箱，背景音里有人说"这批RH阴性心脏要加急运往澳门"。"你母亲现在是真的脑死亡了。"温长林擦拭着枪管，"本来她的配型很适合温绮年...可惜那丫头没福气。"他忽然露出诡异的微笑，"知道吗？你未婚妻临死前一首在喊你的名字。她以为那颗子弹是冲着你去的。"陆沉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温绮年的葬礼上，棺木全程密封。温家说是怕媒体拍到遗容，现在想来，或许根本没有什么遗体——那个总爱穿白裙子的女孩，可能早己成为某个玻璃舱里的"供体0928"。"时间到。"温长林突然举枪瞄准，"永别了，陆警官的..."爆炸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陆沉舟在耳鸣中看到天花板砸落的通风管道，以及埃德蒙最后的口型："快走！"他滚进消防通道时，整艘船己经倾斜三十度。走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照出墙上的血色手印——有人用母亲镯子上的翡翠在钢板上刻出箭头，指向右舷的紧急出口。焚烧室的门虚掩着。陆沉舟踹开门锁，看见两个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将运输箱推进焚化炉。箱体标签上印着"医疗废弃物"，但观察窗里分明是母亲微微起伏的胸口。"住手！"陆沉舟的匕首刺穿最近那人的防护服。另一人按下警报器的同时，运输箱的电子锁突然发出"滴"的解锁声——母亲右手小指上的戒指卡在锁扣处，那是父亲用子弹壳打磨的婚戒。更多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陆沉舟扛起母亲冲向甲板，身后的走廊突然传来连续的爆炸。热浪掀翻他的瞬间，他看见温长林站在快艇上，金丝眼镜反射着火光，手里举着个银色U盘。"谢谢你的硬盘。"温长林的声音混着螺旋桨噪音传来，"代我向温绮年问好。"运输箱坠海的刹那，陆沉舟看到了箱体侧面用荧光剂画的符号——三个波浪线加两个圆点，是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前在床头画的暗号。他毫不犹豫地跃入漆黑的海水，身后医疗船爆出最后的火球。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蛇不蜕皮就会死。"这是去年生日那天，父亲醉醺醺地重复的醉话。现在他终于明白，那根本不是醉话——是卧底警察用生命传递的密码。运输箱在十米深的水中缓缓下沉。陆沉舟拼命划水时，摸到口袋里的硬盘正在发烫。屏幕上最后显示的文件突然跳出来：《温氏医疗集团与东南亚器官移植配额分配记录》，创建者署名是"蛇眼-0927"。那是母亲的笔迹。当他的手指终于碰到箱体的紧急阀门时，深水炸弹的冲击波将整个世界撕成碎片。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箱体传来微弱但规律的敲击声——三下停顿，两下连续，就像童年时母亲在门外的晚安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