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锁链痕

陆沉舟的白衬衫紧贴在腰腹，暗紫色烫伤在布料下若隐若现。江临川的配枪抵住他肋间，警徽卡在对方皮带扣的瞬间，突然想起九岁那年祠堂大火里，有人用浸透井水的脊背为他压灭火焰。"江警官还要摸多久？"陆沉舟突然攥住他手腕，虎口的枪茧刮过警号数字，"当年给你喂米糊的银匙，现在还藏在温家佛龛第三层。"他脖颈的檀香混着血腥味，与记忆里祠堂焦土中的气息重叠。温绮年的高跟鞋声从廊柱后传来："沉舟少爷总说江局长心软。"金线孔雀旗袍扫过积水的青石板，她染着毒汁的指甲挑起陆沉舟下巴，"可他往你琵琶骨钉锁链时，倒像是给亲儿子烙家徽。"江临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父亲殉职前夜，他确实在证物室见过沾着骨渣的青铜镣铐——此刻正勒在陆沉舟脚踝，铁环内侧的"川"字刻痕还沾着暗红漆料。"1998年泼水节..."三星警监的扩音器突然炸响，混着电流声的缅语在雨幕中回荡，"江警官该去码头看看沉船货舱。"他胸前的翡翠玉佛裂开缝隙，露出半张泛黄照片——正是江父抱着婴儿站在鳄鱼池边的画面。陆沉舟突然暴起撞开江临川。霰弹枪擦着他耳际掠过，在香料麻袋上轰出焦黑孔洞。温绮年尖笑着甩出银链，江临川幼时的长命锁正卡在链节之间，随晃动发出细碎铃音。"沉舟少爷教你的暗码还记得吗？"她染着凤仙花的指尖划过锁面凹痕，"暴雨三长两短，涨潮..."话未说完，陆沉舟的膝撞己将她掀翻在泥水里。孔雀金线撕裂的瞬间，江临川看见她后背的曼陀罗纹身——花蕊处赫然是江家祠堂的飞檐轮廓。货轮残骸在码头发出闷响。颂猜的银发缠住江临川脚腕，缅刀劈开雨帘时，成串的菩提子佛珠从刀鞘滚落。陆沉舟徒手攥住刀刃，血水顺着掌纹滴在佛珠上，竟与江临川胎记的形状完全吻合。"别碰他！"温绮年突然尖叫着扑来，金丝楠木发簪首刺江临川喉管。陆沉舟翻身将他护在身下，发簪深深扎进肩胛骨旧伤，翡翠簪头裂开，露出半枚带编码的微型胶卷。江临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正是父亲殉职时紧握的证物！暴雨裹挟着柴油味灌入鼻腔。三星警监的快艇撞碎码头木桩，探照灯扫过三人纠缠的身影。陆沉舟突然咬住江临川耳垂低语："香料店地窖..."湿热气息带着血腥味，"找檀香木匣..."温绮年的银链突然勒紧江临川脖颈。陆沉舟暴起的手刀劈在她腕骨，翡翠镯子应声碎裂，飞溅的玉屑在探照灯下折射出诡异绿光。江临川的腕表突然蜂鸣，父亲设置的加密频道传来婴孩啼哭——与二十三年前警局接到的匿名报警录音完全一致。"你以为他真是护着你？"温绮年染血的旗袍缠住陆沉舟腰腹，"当年江局长在鳄鱼池..."她突然被拽入浑浊河水，孔雀金线在漩涡中翻卷如垂死的水鬼。江临川正要跃入水中，却被三星警监的扩音器喝止："看看你搭档的枪伤！"暗红色液体正从陆沉舟后腰渗出，在雨水中晕开熟悉的形状——正是江临川晋升督察时，局长亲手别在他胸口的木棉花徽记。货轮残骸突然爆炸，气浪将三人掀翻在香料堆中。江临川在硝烟里摸到陆沉舟冰凉的指尖，对方掌心的老茧刮过他手背旧伤——八岁那年祠堂罚跪，递来米糕的阴影里也有这般粗粝触感。"川..."陆沉舟的喘息混着血沫，"香料店..."他染着枪茧的手指突然探进江临川后腰，在胎记位置重重一按。剧痛袭来的瞬间，江临川突然想起父亲总说这块皮肤不能见光——此刻正渗出与陆沉舟血水相同的淡金色。温绮年的尖笑刺破雨幕。她撕开旗袍高领，颈动脉处的七星针孔开始渗血："沉舟少爷的血里有江家祖传的药性吧？"染毒的指甲划过江临川锁骨，"你每次受伤愈合得快，可都是..."陆沉舟的肘击将她撞向货柜铁皮。生锈的螺栓刮破雪白脊背，曼陀罗纹身撕裂处竟露出烫伤的警徽轮廓。江临川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擦着三星警监的耳际没入湄南河，惊起成群夜鹭。"当年给你换尿布的是我。"陆沉舟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水渡进江临川唇齿，"江局长每次..."他的声音被货轮二次爆炸吞没，火光中，江临川清晰看见对方锁骨处的齿痕——与父亲配枪扳机护圈的凹痕分毫不差。香料店木门在气浪中轰然倒塌。江临川拖着陆沉舟滚进地窖时，头顶传来温绮年癫狂的嘶吼："陆沉舟后背还留着给你当摇篮的鞭痕！"金线孔雀翎扫过透气孔，她染血的瞳孔贴着缝隙，"要我指给江警官看吗？"檀香木匣在墙角泛着幽光。江临川用染血的指尖撬开铜锁，腐朽的缎面下静静躺着半枚警徽——边缘沾着暗褐色的婴儿胎发。"你满月那天..."陆沉舟的额头抵住他肩窝，"江局长把它烙在我..."他的声音突然中断，地窖暗门被缅刀劈开的瞬间，三星警监的翡翠耳坠滚落进来，在血泊中映出帕辛家族新任继承人的脸。男人胸前的金链穿透玉佛，与江临川幼时抓周抓住的银锁钥匙严丝合缝，"令尊给我纹身时说过..."他扯开制服露出胸膛，曼谷警局的鹰徽编号正在渗血，"等江警官亲手击毙沉舟少爷，这处伤才会结痂。"暴雨顺着地窖缝隙倒灌。陆沉舟突然夺过江临川的配枪塞进他掌心，带着灼伤的掌心包裹住他颤抖的手指："往这儿打。"他扯开衬衫露出心口旧疤，暗紫色的伤痕组出江临川的生日数字。温绮年的银链突然缠住扳机。她染着毒汁的唇贴上江临川耳廓："陆沉舟右肋第三根骨头里..."腥甜气息喷在颈侧，"嵌着你抓周时咬碎的玉佛齿。"货轮最后的爆炸震塌地窖。江临川在坠落的瞬间被陆沉舟推出废墟，后腰撞上香料麻袋时，摸到对方塞进他裤袋的青铜钥匙——正是二十三年前，锁住育婴堂铁门的最后一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