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孔雀翎

地窖坍塌的轰鸣声里，温绮年染血的指甲抠进江临川的皮带扣："陆沉舟后背二十八道鞭痕，都是替你挨的温家私刑。"她旗袍领口的孔雀翎扫过警徽，金线在尘雾中闪烁，"那年你高烧说胡话，他抱着你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陆沉舟突然扯断颈间银链，沾血的链节砸在青砖上发出脆响。江临川看清链坠是半枚褪色奶嘴，与他珍藏的婴儿照里含着的物件完全吻合。檀香木匣中的警徽碎片突然泛起暗红，与陆沉舟掌心血迹相融竟发出铁锈味的白烟。"江警官该验验DNA。"帕辛家族继承人踢开碎石，鳄鱼皮靴碾过陆沉舟的指节，"令尊卧底时最爱给婴儿烙家族印记。"他扯开衬衫露出肋间烫伤，狰狞的疤痕组成了江临川的警号尾数。温绮年突然拽过江临川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陆沉舟后背。凹凸不平的旧伤在黑暗中发烫，江临川指尖触到两道交叉的深痕——正是他八岁被绑架时，绑匪在仓库铁门上刻的勒索记号。"他替你受过二十三次家法。"温绮年染毒的唇贴近江临川耳际，"每次行刑前都要喝曼陀罗汁镇痛，现在右耳几乎听不见枪声。"她的银链突然缠住陆沉舟脖颈，勒出紫红淤痕，"沉舟少爷说枪响像你小时候摇的拨浪鼓。"货轮残骸在河面发出沉闷爆裂声。陆沉舟突然翻身将江临川压在身下，带着火药味的唇擦过他眉骨："香料店后院..."喉结上的咬痕渗出血珠，"水缸底下..."话未说完，温绮年的金丝楠木簪己刺穿他肩胛，翡翠碎片崩进江临川的警服口袋。"江警官不看看战利品？"帕辛继承人抛来染血的档案袋，封口火漆印着江父的指纹，"令尊当年给我纹身时，用的可是你满月剃下的胎发。"他撩起裤管，脚踝处的青黑色刺青竟是婴儿手掌的轮廓。江临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档案袋里滑出的照片上，父亲抱着穿警服的少年站在鳄鱼池边——那少年眉眼与陆沉舟有七分相似，胸前的银链坠着半枚警校徽章。"你以为他为什么能活着走出育婴堂？"温绮年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照片，"江局长亲手把他从焚化炉拖出来..."她突然撕开陆沉舟的衬衫，后腰处碗口大的烫伤赫然是警徽形状，"用烧红的局徽烙的。"暴雨裹挟着柴油味涌入废墟。陆沉舟突然夺过江临川的配枪，枪管抵住自己心口旧伤："往这儿打。"他扯开皮带扣，金属内侧刻着歪扭的"川"字，"和祠堂地砖下的铁盒..."子弹突然卡壳的声响让温绮年尖叫着扑来。"沉舟少爷左边第三根肋骨！"她染血的旗袍缠住枪管，"当年江局长亲手给他接的骨..."金线孔雀翎扫过江临川眼皮，刺痛感让他想起父亲殉职前夜，证物室那份缺失的接骨手术记录。帕辛继承人突然拽过江临川的领带，缅甸弯刀挑开他第三颗纽扣："令尊在我脊椎埋了定位器。"刀尖划过胸口的旧枪伤，"每次沉舟少爷替你挡枪，这个位置就会渗血。"暗红色液体正顺着肌肤纹路，勾勒出陆沉舟侧脸的轮廓。陆沉舟暴起的手刀劈在帕辛继承人腕骨，翡翠佛珠应声断裂。温绮年趁机将江临川推向倾倒的货柜，生锈铁皮擦过他后颈时，露出淡金色的陈旧针孔——与陆沉舟锁骨处的疫苗疤痕完全吻合。"江警官知道这是什么吗？"帕辛继承人拾起滚落的佛珠，暗红色血丝在翡翠内部组成地图纹路，"令尊卧底时，用你的脐带血调的颜料。"他忽然捏碎佛珠，腥甜液体溅在江临川手背，竟与陆沉舟伤口的血气如出一辙。货轮二次爆炸的气浪掀翻残垣断壁。陆沉舟拽着江临川滚进香料堆，肉桂与肉豆蔻的辛辣味呛入鼻腔。温绮年的银链绞住两人脚踝，孔雀翎毛扫过陆沉舟渗血的唇角："沉舟十六岁生日，可是用你的替身娃娃挡的子弹。"江临川的瞳孔骤然收缩。父亲书桌暗格里那个穿着警服的布娃娃，后心处焦黑的弹孔突然与记忆重叠——正是陆沉舟右肩那道贯穿伤的形状。"别听..."陆沉舟染血的手捂住他耳朵，掌纹间的枪茧摩擦着耳骨，"去码头七号仓..."湿热气息带着铁锈味，"木箱第三层..."温绮年的高跟鞋突然踹中他肋间，断裂的肋骨刺破衬衫，露出内袋里泛黄的育婴堂领养文件。帕辛继承人用缅刀挑起文件残页："江警官见过自己真正的出生证明吗？"刀刃映出陆沉舟骤然苍白的脸，"沉舟少爷抱着你冲出火场时，育婴堂名册上..."他忽然被陆沉舟的肘击撞向铁柜，后脑勺磕出沉闷声响。"川...快走..."陆沉舟的指尖抠进江临川肩胛，在旧伤位置画出十字标记，"佛像..."他的声音被温绮年的尖笑淹没，染毒的银链缠住两人脖颈，"江警官要不要猜猜，沉舟哥哥后背哪道疤是你周岁抓伤的？"暴雨冲刷着瓦砾缝隙。江临川摸到陆沉舟塞进他掌心的青铜钥匙，锯齿状的边缘与父亲怀表链的缺口严丝合缝。帕辛继承人突然拽开温绮年的旗袍后领，曼陀罗纹身撕裂处露出烫金的警局平面图。"令尊设计的逃生通道。"缅刀劈开地窖暗门，"沉舟少爷背了二十年。"他踢开碎石露出青砖上的抓痕，"你八岁被困的禁闭室，他在这里跪碎了三块搓衣板求温老太爷放人。"货轮残骸在河心发出最后的哀鸣。陆沉舟突然将江临川推向通道，自己反身挡住追兵。温绮年的银链绞住他手腕，孔雀金线在火光中绷首："陆沉舟的婚约信物，可是江局长留下的最后遗物！"江临川在坠落中攥紧染血的青铜钥匙。通道尽头传来陆沉舟沙哑的嘶吼，混着铁器碰撞的声响，像极了儿时祠堂大火里，那人抱着他撞门时的喘息。黑暗吞噬意识的瞬间，他听见温绮年癫狂的笑声在血管里震颤："江警官知道陆沉舟为什么从不脱衬衫吗？他后背的鞭痕里...可藏着你们江家的族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