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孽海潮生（上）

玛瑙夫人的鳄鱼皮手套捏碎水晶棺表层的冰晶，温绮年嫁衣上的金线孔雀在鲛人灯下泛起幽光。"二十七个婴孩的脐扣都嵌在棺椁上。"她鎏金护甲刮过密匣表面的北斗凹槽，"两位少爷的血浸透凹槽前，谁也别想碰换婴契。"陆沉舟的银链绞着江临川渗血的右手按向密匣："哥哥猜这匣子里有没有你的出生证明？"他腕间胎记渗出的靛青色液体与江临川的鲜血混作一团，"听说江警官入职时调过户籍档案？""1997年曼谷洪灾冲毁三个区的户籍所。"绮罗的素缟缠住九爷还在抽搐的尸体，"表姐的嫁妆单里倒留着备份。"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掀开嫁衣第二层，密密麻麻的婴孩足印在鲛绡上泛着血渍。江临川的婚戒突然剧烈震颤，北斗纹路在密匣表面灼出青烟。陆沉舟的银链应声崩断，他踉跄着撞向棺椁，左肩胛骨的胎记正透过湿透的白衬衫渗出水痕："你入职警队时...见过我的档案吗？""湄南河打捞起的浮尸都归档案科。"江临川扯开浸血的领口，锁骨下方溃烂的刺青突然渗出蓝黑色墨迹，"除了陆家特意抹掉痕迹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密匣夹层突然弹出一张泛黄的户籍页。玛瑙夫人的孔雀银簪骤然变色："陆沉舟，生于1998年7月15日，生母..."她鎏金护甲划过被药液腐蚀的字迹，"温氏长女绮年？"簪头突然刺向绮罗咽喉，"你替表姐接的生？""那晚产房停电三小时。"绮罗的素缟缠住簪尖，嫁衣第三层突然脱落，二十六枚带编码的银质脚环叮当坠地，"表姐抓着我的手说..."她染血的指尖抚过某个刻着蟒纹的脚环，"陆家长孙脚踝有颗红痣。"陆沉舟的弯刀突然挑开江临川的裤脚，苍白的脚踝上方赫然点缀着朱砂痣。江临川的婚戒疯狂震动，北斗纹路竟开始逆时针旋转，密匣表面的凹槽突然伸出六根金针。"沉舟少爷背后的胎记遇盐则显。"暗河漩涡中浮起个裹着油布包的妇人，她掌心的银铃与嫁妆单上的脚环同时作响，"当年陆夫人给的封口费，够买二十六个接生婆的舌头。"玛瑙夫人鎏金护甲射出的银针擦过妇人耳际："张嬷嬷在芭提雅躲了二十年..."她将某种紫色药液灌进江临川口中，"不如说说那晚停电时，产房婴儿车是怎么乱的？"妇人油布包里的助产钳砸向水晶棺："停电前哭声最响的裹着蟒纹襁褓。"她浑浊的眼球倒映着江临川渗血的刺青，"陆夫人亲自给长孙脚踝系了银铃。"生锈的铃铛滚到积水中，内侧刻着江临川的警员编号。陆沉舟的银链突然绞住妇人脖颈："我的脚踝为什么没有..."他的质问被棺椁突然开启的声响打断，温绮年交叠的双手间滑落半枚翡翠钥匙，正好卡进江临川溃烂的刺青。"两位的血融到第七盏灯时..."绮罗的素缟缠住两人渗血的手腕，"表姐的棺椁自会吐露真相。"她突然扯开嫁衣最里层的鲛绡，二十六张染血的换婴契在潮湿空气里舒展。江临川的婚戒突然吸附在第七盏鲛人灯上，北斗纹路投射出的光斑正与陆沉舟的胎记重合。玛瑙夫人将最后半管药液注入他脖颈："江警官不妨看看换婴契第七条..."泛黄的契书上，江父拇指印旁赫然按着陆夫人的唇印。第七条细则被血渍晕染处写着：若双生子皆存于世，则以北斗纹者为祭。"令尊真是煞费苦心。"陆沉舟的弯刀突然刺穿契书钉在棺椁上，"给我纹身时说的那些鬼话..."他染血的指尖抚过江临川心口陈年旧伤，"现在想来，该不会是在你身上练手？"水晶棺底部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温绮年的遗体缓缓抬升，嫁衣下摆露出鎏金暗格。绮罗的素缟猛地缠住玛瑙夫人手腕："表姐临终前把真正的换婴契..."她的尖叫被暗河突然涌入的鳄鱼群打断。养鳄人阿莱的竹哨刺破雨幕，三条鳄鱼同时咬住棺椁边缘。"潭水涨到观音颈时，墓穴出口就会封死。"他蓑衣上的水草缠住陆沉舟脚踝，"沉舟少爷的胎记，和二十年前喂鳄鱼的那个孩子..."江临川突然挣脱银链扑向暗格，婚戒在触到鎏金表面的刹那进射火星。玛瑙夫人的鎏金护甲趁机刺向他后心，却在触及皮肤时被陆沉舟的弯刀格开："他死了谁给契书盖章？""盖了二十六年血章还不够？"绮罗染血的指甲抠进暗格缝隙，拽出个雕着北斗七星的铜匣，"表姐每次喂你吃药时..."她将铜匣按在陆沉舟渗血的胎记上，"都在念江警官的生辰八字。"铜匣弹开的瞬间，江父的警员证滑入积水。泛黄的照片背后写着：七月十五日，换蟒纹襁褓于轮机舱。陆沉舟的胎记突然渗出大量靛青色液体，将警员证上的字迹冲刷成："沉舟即临川"。养鳄人的竹哨应声而断，鳄鱼群突然调头扑向玛瑙夫人。"原来江警官才是..."绮罗的素缟缠住江临川脖颈往鳄鱼潭拖拽，"表姐吞金前让我转告..."她的声音被浪头打散，玛瑙夫人鎏金护甲里射出的银针却穿透她肩胛。陆沉舟的银链绞碎最后一条鳄鱼的利齿，将江临川拽回棺椁前。北斗纹路的光斑正移向他心口旧伤，与陆沉舟胎记的位置完全重合。"父亲给我纹身时总说..."江临川染血的指尖突然抚上陆沉舟后腰溃烂的伤口，"这世上有人替我承着煞气。"他的婚戒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生辰八字的银片。养鳄人突然抛出缠着水草的绳梯："出口还有三分钟关闭！"他的警告被玛瑙夫人刺入后心的匕首截断，"陆家的秘密..."她将江临川踹向绳梯，"活人带不出去。"陆沉舟的银链与江临川的婚戒同时扣住绳梯最后一节。当潭水漫过水晶棺的刹那，江临川看见陆沉舟用唇语说了句话，那口型与父亲临终前的遗言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