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在铜镜的嘶鸣中震颤,甄悦的睫毛沾着柏宇锁骨滴落的血珠。
她将浸透冷汗的信件碎片按在瑞士军刀背面,借着翡翠碎屑的微光,看见"玄冥会"三个字正在渗进檀木纹理。
"初代家主用反写镇魂咒封印的......是你们祖辈的命魂?"她突然抬眸看向东南角正在剥落的墙纸,王管家绣着银线的皮鞋尖正从裂缝里伸进来。
柏宇的耳鸣突然停止,他听见甄悦腕间血管爆裂般的跳动声。
当铜镜里第七双眼睛睁开时,他猛地扯开领口,任由爬满喉结的符文灼烧空气:"你们不是要解开诅咒,是想把玄冥会三十七个长老的怨灵喂给这座宅子!"
黑暗中响起赵医生的狞笑,他烧焦的鬓角突然钻出无数符纸折成的蜈蚣。
蜈蚣群撞碎最后一块完整镜面,甄悦在飞溅的玻璃渣里看清信件末尾的朱砂印——正是孙小姐眉心血痣的形状。
"孙家每一任继承人都要献祭十年阳寿。"王管家从裂缝挤进来的手腕缠着发黑的铜钱串,"可惜这位大小姐,连当祭品的觉悟都没有。"
柏宇突然拽过甄悦手中的家族图谱,将染血的瑞士军刀插进地板裂缝。
当刀刃碰触到砖石下的青铜瓮时,所有铜镜突然映出七十年前的火场——赵家先祖在火中焚烧契约书的画面与此刻重叠,王管家召来的蜈蚣群突然调转方向扑向赵医生。
"契约反噬!"甄悦趁机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翡翠碎屑上。
前世记忆如洪水倒灌,她看见初代家主在镇魂咒背面刻下的生辰八字,分明是孙小姐出生那天的干支。
阁楼外突然传来木柱撞击声,孙小姐带着哭腔的呼喊穿透门板:"父亲临终前说过,宅子底下埋着能净化诅咒的......"
话音未落,赵医生撕裂的袖口飞出九张紫符。
柏宇在符纸燃起的瞬间将甄悦推向后窗,自己却被紫火燎伤后背。
他踉跄着踩中自行拼合的铜镜,镜中孙小姐流泪的眼睛突然变成血红色。
"就是现在!"甄悦将发烫的翡翠按在镜面,七十年前的火焰从镜中喷涌而出。
王管家惨叫着想抓住正在融化的铜钱串,却发现每枚铜钱都映出玄冥会长老们狰狞的脸。
柏宇喉间的符文突然缠住两道紫火,他在浓烟中瞥见赵医生藏在耳后的控尸符。
当第九块铜镜碎片嵌入地板时,他故意撞向王管家的桃木匕首,让刀尖挑飞赵医生最后一叠符纸。
阁楼门在此刻轰然炸裂,举着烛台的仆人们僵在门口——他们亲眼看见自己敬重的管家正将铜钱串勒向孙小姐的脖颈,而那些铜钱上沾着历任仆役的生辰八字。
"原来老爷的死是因为......"老花匠颤抖着举起锄头,锄刃反射出青铜瓮里渗出的人形黑雾。
柏宇趁机抓住王管家手腕,喉结上的符文突然蔓延成锁链形状。
孙小姐的珍珠发卡在混战中掉落,滚进地板裂缝时恰好卡住青铜瓮的机关。
甄悦听见翡翠碎屑发出清越的共鸣声,她知道某个被颠倒的阵法正在复位,而柏宇锁骨渗出的血珠正滴在她手背,烫得像燃烧的砝码。
柏宇喉间符文锁链发出金石相撞的脆响,王管家手腕被灼出焦黑指痕。
甄悦突然抓起散落的翡翠碎屑,借着铜镜折射的月光在虚空中画出镇魂咒最后一笔。
当朱砂印与血珠同时渗入地板裂缝时,整座古宅发出濒死巨兽般的悲鸣。
"你们玄冥会供奉的根本不是怨灵!"柏宇突然发力将王管家按在青铜瓮边缘,锁链状符文竟顺着铜钱串攀爬至对方脖颈,"那些蜈蚣是三十七个长老的尸油炼化的蛊虫——赵家祖传的控尸术,原来是为了让玄冥会借尸还魂!"
赵医生被紫火反噬的半边脸开始融化,露出森森白骨下蠕动的符纸。
甄悦踉跄着扶住窗棂,舌尖血在翡翠表面凝成冰晶状纹路。
她终于看清信件碎片拼凑出的真相:七十年前那场大火里,赵家先祖焚烧的根本不是契约书,而是用孙家血脉镇压玄冥会的祭坛阵眼。
"大小姐的珍珠发卡......"孙小姐突然指着地板裂缝尖叫。
原本卡住机关的发卡正被黑雾腐蚀,青铜瓮里渗出的人形雾气己凝聚成实体。
王管家趁机咬破舌尖,发黑的血液喷在铜钱串上,三十七枚铜钱突然悬空组成八卦阵。
柏宇后颈的灼伤突然蔓延至脊椎,他看清铜钱背面篆刻的竟是自己生辰八字。
甄悦腕间血管爆裂声愈发密集,她将浸透冷汗的家族图谱甩向铜镜残片——七十年前的月光与此刻重叠,图谱上的墨迹在镜中化作燃烧的锁链,将即将成形的怨灵重新拽回瓮中。
"就是现在!"甄悦抓住柏宇渗血的手掌按在翡翠碎屑上。
柏宇喉结符文突然脱离皮肤,化作赤金锁链缠住整个青铜瓮。
当锁链与铜钱阵相撞的刹那,所有符纸折成的蜈蚣突然调转方向,疯狂啃噬赵医生残存的皮肉。
王管家绣银线的西装开始自燃,他惊恐地发现每簇火苗都呈现孙家先祖的面容。
地板裂缝中突然涌出清澈泉水,被腐蚀的珍珠发卡在泉水中焕然如新——这正是初代家主埋在宅基下的净心泉,孙小姐出生那日被玄冥会偷偷换成了养尸地。
柏宇趁机扯下领口染血的纽扣,弹指击碎最后一块完整铜镜。
镜面碎裂的脆响中,翡翠碎屑突然悬浮成北斗七星阵,将王管家与赵医生困在阵眼。
甄悦咬破的舌尖终于滴落第三滴血,泉水裹挟着燃烧的铜钱阵灌入青铜瓮,三十七个长老的哀嚎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当最后缕黑雾消散时,孙小姐眉心血痣突然脱落,化作红玉坠入净心泉。
老花匠的锄头"当啷"落地,仆人们手中的烛台齐齐爆出三尺高的纯净火焰,将阁楼照得亮如白昼。
"父亲......"孙小姐颤抖着捧起红玉,泉水倒映出她背后逐渐清晰的家族守护灵。
甄悦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却发现柏宇的臂弯早己等在身后。
他锁骨处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固执地用西装残片裹住她划破的手腕。
阁楼外传来晨鸟初啼,第一缕阳光穿透支离破碎的彩窗。
王管家瘫在墙角,西装化作灰烬露出布满符咒的躯体——那些镇压孙家守护灵的咒文,此刻正被阳光灼烧成缕缕青烟。
赵医生残存的半张脸突然碎裂,无数符纸蜈蚣在日光中化为灰烬,露出藏在颅骨内的控尸银钉。
"净心泉重现,契约才算真正解除。"甄悦虚弱地指向地板下涌动的泉水,水面浮现出七十年前被篡改的阵图。
柏宇忽然扯下烧焦的领带,浸透泉水后缠住两人交握的手——染血的织物在泉水中析出金色丝线,竟是初代家主混在血脉中的守护咒。
孙小姐将红玉按在胸口深深鞠躬,晨曦为她镀上淡金轮廓:"父亲书房暗格还有批古籍,或许能解开二位身上的......"她突然噤声,因为柏宇正用染血的手指为甄悦梳理打结的发梢,而素来傲娇的女调查员竟没有躲开。
蝉鸣撕开盛夏晨雾时,老花匠捧来用泉水冰镇的梅子汤。
柏宇仰头饮尽残存的翡翠碎屑,却在杯底摸到张浸透槐花香的纸笺。
展开瞬间,他瞳孔骤缩——信纸用的竟是殡仪馆专用的往生帛,墨迹里混着骨灰,寥寥数字却让他喉间符文重新发烫:
"七月十五,鬼门移位,江城三千路灯皆化引魂烛。"
甄悦凑近时嗅到信纸上浓重的尸蜡味,正要伸手,柏宇突然将信纸揉成团吞入腹中。
他染血的喉结滚动着可疑的温柔:"下次行动前,先陪我去挑件防弹西装?"阁楼残存的铜镜碎片里,两只交叠的手影正在涟漪中晃成解不开的结。
远在二百里外的江城电视台,此刻正在插播紧急新闻:昨夜全城路灯同时故障,维修人员称在每个灯罩内部发现了指甲抓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