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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室的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甄悦的指尖划过墙缝渗出的青苔。
柏宇用衬衫下摆裹住手电筒，昏黄的光晕里浮尘化作万千银屑，落在她发梢凝结成细小的冰晶。"1978年的护理记录。"她抽出牛皮纸袋时带倒了一摞档案，霉味裹着消毒水的气息冲进鼻腔。
泛黄的纸张在掌心发出脆响，甄悦忽然扶住档案架。
柏宇的手电光扫过她苍白的脸，那些游走于血管的青铜纹路正泛起萤火般的幽光。"当心脚下。"他踢开缠着蜘蛛网的铁皮箱，箱盖内侧用朱砂画着残缺的八卦阵，"这些不是普通水渍。"
积水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柏宇突然蹲下身。
手电光照亮水面下蠕动的黑影，那些细如发丝的阴影正沿着水痕攀上档案架。"退后！"他将甄悦拽到身后，军靴碾碎了一只从积水里探头的蜈蚣。
甲壳碎裂声惊动了黑暗中的某种存在，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你看这个。"甄悦颤抖的指尖点着某页病历，"23床患者在午夜消失前，值班护士听见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柏宇转头时，看见她瞳孔里映出自己身后悬浮的银针——三十六枚淬毒长针排列成旋转的星图，针尖凝结的水珠折射着妖异的紫光。
韩冰从阴影里踏出的瞬间，档案架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倾覆。
柏宇抱着甄悦滚向角落，军刀割断迎面飞来的档案绳。
泛黄的纸张在空中燃烧，化作无数火蝶扑向韩冰的唐刀。"带她走！"陈老沙哑的嗓音从通风口传来，生锈的铁栅栏突然坠落，砸偏了刺向甄悦心口的刀锋。
甄悦踉跄着撞上保险柜，金属表面的符咒烙进她掌心。
柏宇的朱砂粉在韩冰肩头炸开血花，却在触及对方后颈蝉翼刺青时化为青烟。"别用能力！"他嘶吼着格开劈向甄悦的刀锋，虎口震裂的血滴在她腕间青铜纹路上。
那些古老纹饰突然活过来般游走，将血珠牵引成悬空的罗盘。
韩冰的刀尖刺破罗盘虚影的刹那，整排档案柜轰然倒塌。
柏宇被气浪掀飞时看见甄悦眼中的决绝，她染血的手指正按向自己心口——那是发动能力的起手式。
生锈的管道突然喷出滚烫的蒸汽，陈老布满老年斑的手从通风口伸出，将某个金属物件抛向柏宇。
"接住罗盘钥匙！"老人的喊叫混着金属碰撞的清响。
柏宇凌空翻身接住坠落的青铜残片，那些蛰伏在血管深处的灼痛突然苏醒。
当韩冰的刀锋割开他胸前衣料时，所有人都看见少年心口浮现的赤红卦象——那枚三年前被植入他体内的禁制，此刻正在青铜残片的共鸣下龟裂。
柏宇胸口的赤红卦象发出熔岩般的灼光，血管里奔涌的轰鸣声盖过了韩冰刀刃的破空之音。
他反手握住即将坠地的军刀，刀锋在触及掌纹的瞬间镀上一层青铜色锈迹——那些锈斑如同活物般攀上韩冰的唐刀，将淬毒的锋刃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你体内藏着饕餮？"韩冰首次露出惊愕，后颈蝉翼刺青振翅欲飞。
他旋身后撤时踢飞三个铁皮箱，1953年的精神鉴定报告漫天飞舞，每张纸页都燃起青绿色磷火。
甄悦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她看见柏宇瞳孔分裂成重瞳，军靴踏过积水时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细小的青铜碎片。
陈老的声音穿透蒸汽帷幕："东南角保险柜，转动地支锁！"老人枯槁的手指在通风口划出血符，生锈的管道突然涌出大量中药药渣。
柏宇拽着甄悦在倾覆的档案柜间腾挪，身后追击的韩冰每踏一步，地面便浮现血色卦象。
当第六个卦象亮起时，甄悦腕间的青铜纹路突然刺入保险柜锁孔。
柜门弹开的刹那，三十七张黄符如飞鸟出巢。
柏宇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纸上，朱砂绘制的敕令遇血化作锁链缠住韩冰双足。
柜内泛着铜绿的转轮锁刻着十二生肖浮雕，柏宇转动"巳"字格时，整面墙的档案架突然向两侧平移，露出爬满藤壶的青铜暗门。
"走！"陈老的暴喝混着金属断裂的巨响。
暗门后的石阶渗出腥咸海水，甄悦的鞋跟踩碎了一只拳头大的藤壶，黏液里裹着半张1978年的护士证件照。
柏宇胸口卦象的光芒渐弱，重瞳恢复时踉跄着撞上湿滑的墙壁，石缝间滋生的荧光藻类在他颈侧投下晃动的光斑。
五层之下的排水系统轰鸣作响，陈老举着鲛油灯的身影从岔路浮现。
老人中山装第三颗纽扣闪着异常银光，灯影晃过时甄悦看清那是枚微型罗盘。"论坛的守夜人每隔七年换一次暗语。"陈老将灯盏塞给柏宇，灯座底部刻着"亥时三刻，骨瓷盛血"的篆文，"去找卖虎头鞋的瘸子。"
韩冰的唐刀劈开海水声由远及近，陈老突然扯开衣襟。
他枯瘦胸膛上纹着的二十八星宿图开始顺时针旋转，心口处的北极星位置钉着三枚棺材钉。"带她走！"老人最后嘶吼时，星宿图化作实体坠落，化作二十八根青铜柱封住通道。
柏宇拽着甄悦跃入涌动的暗河前，瞥见陈老的背影正被蜂拥而至的银色蛊虫吞噬。
暗河湍流中漂浮着档案室残页，1985年的尸检报告在甄悦眼前展开，泛黄照片上的尸体后颈隐约可见蝉翼刺青。
柏宇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卦象残留的红光映出水底成群游弋的苍白手臂——那些浸泡多年的尸骸手腕上，全都系着褪色的灵异论坛会员铜牌。
当他们从废弃排水口爬回地面时，暴雨正冲刷着柏宇军装上的海藻。
甄悦摸到他后背黏着的半张黄符，符纸背面是论坛聚会点的手绘地图，墨迹在雨中晕染成"虎头"二字。
便利店霓虹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在他们脚边拼出卦象，柏宇颈后尚未消退的重瞳纹路突然刺痛——马路对面的水洼里，韩冰的唐刀正割开雨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