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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木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涌进鼻腔时，甄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柏宇手臂。
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斜斜劈在放射科铜牌上，那些被酸雨腐蚀的凹陷处正渗出暗红色锈水。
“十二点零七分。”柏宇抹掉腕表表面凝结的霜花，青铜溶液在他袖口烫出焦痕，“和冰晶里显现的时间吻合。”
三楼档案室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甄悦刚要迈步，整面贴满X光片的玻璃墙突然炸裂，数百张灰白影像如同冥蝶纷飞。
柏宇用后背替她挡住飞溅的碎渣，却发现飘落的胶片全被撕去了右下角——那里本该印着患者编号。
“有人在销毁证据。”甄悦的尾音带着虚弱的颤意，她扶住生锈的担架床，床单下突然隆起人形轮廓。
掀开的瞬间，十三只玉蝉振翅飞散，每片翅膀都刻着失踪者的生辰八字。
柏宇突然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耳鸣声里夹杂着孩童抽泣。
他对着盘旋的玉蝉举起手机，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所有哭泣都变成了尖叫。
墙壁渗出浓黑血液，在惨白瓷砖上蜿蜒成箭头，指向停尸房方向。
“等等！”甄悦扯住要往前冲的柏宇，五帝钱在她掌心烫出焦痕。
那些指向标突然扭曲成漩涡，吞噬了最后一点月光。
黑暗中有铁链拖地声渐近，带着腥味的呼吸喷在她后颈。
柏宇摸出朱砂粉扬手撒去，猩红粉末在半空凝成血手掌的形状。
当掌心纹路与甄悦手中的青铜残片重合时，整条走廊的应急灯突然频闪。
每次明灭间，都有裹着白布的尸体贴着他们鼻尖瞬移。
“跟着我数呼吸。”柏宇将甄悦冰凉的手按在自己颈动脉，规律的搏动声渐渐盖过耳鸣。
第九次心跳时，所有幻象如退潮般消散，露出墙根处被血污覆盖的逃生通道标识。
负二层的冷气冻住了甄悦的睫毛。
柏宇用打火机燎开结霜的门锁，铁门轰然倒塌的瞬间，三十九具冰棺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每具棺盖都嵌着青铜罗盘，指针齐刷刷指向东南方的解剖台。
“别碰！”甄悦的警告迟了半拍。
柏宇的手指刚触到解剖刀，刀柄镶嵌的玉蝉突然睁开复眼。
墨绿色液体顺着刀槽喷涌，在地面汇成不断扩散的太极图。
当阴阳鱼眼即将闭合时，甄悦将五帝钱砸进阵眼。
整层楼的地砖开始翻涌，冰棺如同暴风雨中的舢板相互碰撞。
柏宇在颠簸中抓住甄悦的腰，发现她正死死盯着某块的地砖——裂缝里渗出青铜溶液，正缓缓勾勒出停尸柜编号。
“是苏瑶的生日。”甄悦的唇色比冰棺还白。
她割破指尖将血珠弹向编号，数字突然扭曲成漩涡，将两人拽进冰冷的水流中。
柏宇在窒息前摸到生锈的排风扇，用瑞士军刀撬开栅栏的瞬间，腥臭的水流裹着病历本冲进鼻腔。
泛黄的纸页在眼前飞旋，每张都印着血手印，最终拼成放射科平面图。
“声东击西。”甄悦湿透的衬衫贴在锁骨处，那里浮现出与青铜巨手相同的纹路。
当她用体温烘干图纸时，暗门后的焚化炉突然窜起幽蓝火焰，将某个逃窜的黑影投在墙上。
柏宇踹开暗门的动作带着狠劲。
焚化炉里飘落的灰烬带着血肉焦味，却在触及他手腕时凝成指南针。
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指向甄悦脚下——那里不知何时积了滩青铜溶液，正诡异地组成蝉翼图腾。
焚化炉幽蓝的火焰在柏宇瞳孔里跳动，他看见甄悦踉跄着后退半步，湿透的布鞋在青铜溶液里拖出蜿蜒水痕。
那个蝉翼图腾正在吞噬月光，每道纹路都像血管般微微搏动。
"是苏瑶失踪当天戴的项链图案。"甄悦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脖颈浮现的青铜纹路与图腾产生共振，冰棺群突然发出指甲刮玻璃的刺响。
当柏宇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时，发现她指尖渗出的血珠正逆着重力飘向图腾中心。
整面墙的霉斑突然开始移动，组成无数张尖叫的人脸。
甄悦突然抓住柏宇的手腕按在血图腾上："数三下就闭气！"她的声音裹着虚弱的颤音，却精准地将五帝钱塞进他指缝，"问那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
柏宇的耳鸣在闭气瞬间达到顶峰。
七窍流血的女孩正蹲在冰棺缝隙里叠千纸鹤，每叠一只就把纸鹤塞进自己空洞的眼窝。
当柏宇用朱砂粉画出问号时，女孩突然撕开病号服——她胸腔里蜷缩着十三只玉蝉，每只翅膀都刻着与失踪案现场相同的编号。
"林先生要把我们变成钥匙......"女孩的声音被焚化炉的轰鸣撕碎。
柏宇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甄悦正用发簪划破图腾表面。
暗红色锈水喷涌而出的瞬间，三十九具冰棺同时炸裂，裹尸布如同招魂幡在阴风中狂舞。
黑影从破碎的冰晶中凝结成型时，韩冰的唐刀己经劈到甄悦眉前三寸。
刀锋上的铜钱纹路割裂空气，带起的罡风掀飞了五帝钱。
柏宇甩出缠着红线的瑞士军刀，金属碰撞的火星点燃了飘落的尸布。
"带着罗盘走！"甄悦将滚烫的青铜残片拍在柏宇胸口，自己却迎着刀锋撞向韩冰。
她的发丝被削断的瞬间，柏宇看见韩冰后颈浮现的蝉翼刺青——与冰棺罗盘的裂纹完全吻合。
韩冰旋身踢飞军刀的刹那，唐刀在墙面划出燃烧的太极图。
柏宇突然扑向正在坍缩的图腾，任由刀锋擦过后背。
当韩冰的刀刃卡进青铜溶液凝固的裂缝时，柏宇反手将朱砂粉拍进对方鼻孔。
整层楼的应急灯集体爆裂。
甄悦在黑暗中将手术剪刺入通风管道，生锈的铁皮割破她手腕时，韩冰的咆哮震碎了最后一块完整地砖。
两人跌进污水管的瞬间，听见上方传来冰棺重新闭合的闷响。
暴雨冲刷着医院外墙的爬山虎时，柏宇发现甄悦掌心的青铜纹路正在渗血。
那些血珠在积水里组成旋转的罗盘，指针始终指向城南旧码头。
远处传来渡轮汽笛声，惊飞了电线杆上成群的乌鸦，它们猩红的眼珠倒映出医院顶楼某个闪烁的红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