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淑柔的巴掌,一下接着一下的落在傅佑埔的脸上,不间断不停止,直到傅佑埔的脸肿成鼓包,渗出血,安淑柔才停下。而此时,她的掌心也因为打人而被打肿了。
“妈,我知道错了……”
“你就是个混账!贱种!恶心的上不得台面的小人!”
安淑柔破口大骂,一点情面也没留,傅佑埔一个字也不敢回应,被动的承受着老母亲的怒火,事已至此,母亲这样待他,他心里还能好受点。
“妈,我错了……”
傅佑埔一个劲儿的重复着认错的话,一次比一次诚恳,一次更比一次虔诚。
“唉……”
安淑柔长叹一口气,“呼——”
反复深呼吸,这才让她的理智慢慢回笼,不再如同刚才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其实啊,只有疯子知道自已疯没疯。
安淑柔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的浮动着,时而欣喜时而狂妄暴躁时而……像是真的疯了。
她克制隐忍,让自已的情绪艰难的得到平复。
“佑埔,你记着,你欠仁儒一家的,我替你还。”
“从此时此刻起,你要记着,你什么也没做。在宝马车里动手脚的人,是我,记住你是在给我保守秘密,你要记住,这个秘密要守很久,只有这样,等真正说出口时,人们才会相信。”
安淑柔拍拍傅佑埔满是血痕的头,有的地方已经秃了,被她拽光了头发,比起一把拽光,还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扯,更容易些。
傅佑埔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妈,我知道了……”
“佑埔,你知道吗?今天妈妈对你做的这些,远不及你对仁儒一家所做的伤害大!”
安淑柔意味不明的笑着,脸上满是荒谬的嘲讽。
她恨啊,怎么能不恨,她辛苦养育的孩子,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尖上的苦楚不知道要朝哪儿诉说,人活到她这个岁数,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年纪,哪还有什么依靠?
临了临了,到头来还要成为儿子的依靠,被亲生儿子安排出去顶罪……呵,也不知道她活这一辈子,到底活了个什么!
“我知道,妈,我知道……”
“啪——”
安淑柔用尽全力,一巴掌重重的摔到傅佑埔的脸上,她要让他长记性,可是儿子都这么大了,又有什么方式是真的有用的?
她想不到,也做不到,只能无助的警告,麻木的劝诫,哪怕知道没什么用……
那天晚上,傅家老宅内久久的回荡着巴掌声,在寂静的夜色里,阴森又凉寒,而躲在暗处的傅君,唇角处狡黠的笑意,却迟迟没有落下。
当新一天太阳升起时,一切又仿佛回到生活原本的平淡样子,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照常。
而有的人,却久久不能安心。日复一日的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玥城警局外。
姜眠雪和林爱国并肩站着,气氛罕见的没有剑拔弩张,略有松弛。
风声沙沙而过,掀起落叶,被牵引着形成一阵小旋风,‘淘气’几秒后又回归于平静。
好似人生,不管经历过怎样的惊涛骇浪,最终都会趋于平静。
再一次在漫长的平静中,等待下一次的轩然大波。
“谢谢。”
姜眠雪看到道谢,而后紧接着道歉,“对不起”。
怪从前的她太急于求成,那种被架在火上烤的艰难时刻,都让她无法情绪稳定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相信警察。
“分内之事,不必客气。”
林爱国的状态,和从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就好像永远都在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仿佛他的世界中,只有犯罪的人和没犯罪的两种人。
“倒是难得见你和我心平气和的说话。”
半是开玩笑,半是苦中作乐,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为人警察,身上所背负的正义,会比受害者更想要寻求到结果,可他们不能狂飙,不能发疯,只有极端的理智与任性,才有最大可能将恶人绳之以法。
“以前是我不懂事,抱歉。”
姜眠雪90°鞠躬,发自内心的诚恳道歉。
林爱国伸手将她扶起来,满脸的不在意,“我能理解的。”
人在焦躁情绪无处宣泄时,找不到解决问题的途径时,只会将所有的过错安插在一个可以承受这个恶劣事件的人身上,而我们其实都明白,事情并不全然是他的错。
“谢谢。”
姜眠雪再次道谢,当爸爸康复、从病床上醒来时,那一刻她终于能用积极阳光的心态去看生活中发生的各种事。
当她被从小到大的安全感笼罩时,她潜意识里的嫉妒、愤恨、敏感开始慢慢被消融,就像是一切重新回到最初的开始,幸福的开始。
当人的日子过的好时,是不会那么愤世嫉俗的。
更不会极端偏激。
暖阳落在二人身上时,那一刻,是光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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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傅佑埔迟迟不承认当年的事情和他有关,他不吃不喝,用快要奄奄一息的身体来做对抗,无辜的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林爱国几经审讯无果后,登门拜访傅家老太-安淑柔。
知子莫若母。
“您好,我是玥城警局的警察-林爱国,这是我的证件。”
别墅门打开的同时,林爱国模板化的自我介绍与拿出证件的动作同时进行,安淑柔坐在轮椅上,像是早有预料,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
她没同林爱国说些什么,她只是拨通姜眠雪的电话,说做了冰糖团子,让她来吃。
雕梁画栋的傅家老宅,承载了傅家的兴衰与荣辱,见证了太多。
也许人生无痕,可岁月有痕。
氛围长时间的沉寂着,林爱国再三问话,“我想问您一些问题,还请您回答。”
被傅家老太再一次拒绝,“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