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安错愕于张翰林的大胆,赶忙劝道。
“庄师,我那兄长虽然看似粗犷,实则粗中有细,心思非常细腻。”
“他这时候要领兵归来,必然了解过庄师的能力。”
“大军之中,多弓弩手。”
说到这里,公子安小心地看了张翰林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这才继续说道:“庄师虽然能力出众,可肉身如何能抵挡得了刀兵。”
“纵然能抵挡普通刀兵,岂能抵挡千军万马,万箭齐发。”
“以我对我那兄长的了解,他定然会料到庄师要去找他,也一定会有所防备。”
公子安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公子熙今年三十七岁,比公子安大了整整十岁。
虽然因为年龄相差较大,两人平日接触不多。
等到公子安成年,公子熙已经被分封到夏国的北疆,为夏国看守北国边境去了。
可哪怕相离甚远,公子安也从未减少过对公子熙的关注。
在诸多兄弟之中,他最忌惮的人就是公子熙。
张翰林自是明白公子安的忧虑。
但,他也有自已的底牌!
张翰林自信道:“无事。”
“我此去北疆,会早日回来。”
公子安双唇微张,可眼见张翰林如此笃定,只能暗暗叹了口气,祝愿张翰林此行顺利。
他不再多言,躬身拜道:“如此便交托给庄师了。”
张翰林微笑颔首:“我此行,还有一事需得公子帮忙。”
“庄师请说。”,公子安精神一振,还以为张翰林改变了主意,赶忙说道。
张翰林道:“请公子以国君的名义下旨,严厉斥责公子熙的行为,并告知他,我将要前往北疆见他一面,代替国君当面训斥。”
公子安的笑容霎时间僵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翰林。
不是。
您独自前往北疆已经很离谱了。
还要,还要提前通知公子熙?
这,这不是给人家准备对付你的时间吗?
公子安快要急哭了。
可看着张翰林的坦然自信,又不免有些疑惑。
庄师到底想要做什么?
或者说,庄师还有什么底牌,居然这么自信?
公子安脸色变幻,犹豫数秒,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张翰林。
他咬牙道:“好,就按照庄师说的办。”
说罢,公子安唤来宦官,当即以国君的名义下旨训斥公子熙的胡闹。
熙,尔身为王室之胄,当负镇守北疆之责,为国之藩篱。
然尔欲率将士无故至镐京,此乃何为?
尔之举,轻率而失策,使边疆无备,敌寇乘虚而入,其罪不可赦也!
今命庄师前往北疆,训斥尔之过失。
汝当思国之安危,守土之重,勿再有此等轻率之举。
速返北疆,严守边关,勿负孤之重托,勿辱王室之名。
公子安以国君名义颁布的旨意,很快传遍镐京。
并以秋风卷落叶的姿态传向四面八方。
一时间,人人关注。
谁都知道,国君昏迷不醒,命不久矣。
这封旨意肯定是公子安以国君的名义写的。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
公子安直接用了王牌。
庄师!
整个镐京,能被公子尊为庄师的还有几个人。
不就一个!
那位拥有神鬼莫测之能的庄氏。
而这恰恰是人们关注的重点。
谁都知道公子熙的目的,为的就是争夺王位。
而公子安不肯相让,双方必然要有一场争斗。
一边是镇守夏国北疆,手握重兵的公子。
一边是有着神鬼莫测之威,来历神秘的庄氏。
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不得不感慨公子安和张翰林的胆大包天。
若是张翰林偷偷前往北疆,欺入公子熙近旁,没有人敢说张翰林一定杀不了公子熙。
可.......
公子安竟然下旨训斥,并且告知自已要派张翰林前往北疆!
这不是明摆了给人准备的机会吗?
张翰林再强,难道强的过千军万马!
那就不是人,那是神仙。
一时,夏国朝野内外,贵族官吏无不议论纷纷,却是谁也摸不清楚公子安和张翰林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当消息传到北疆,传到公子熙的封地——汤。
汤地位于夏国北方,是一片高原山地。
在这片被陡峭峡谷环绕的河谷平原之上,一座古老的城池宛如遗世独立的明珠,静静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城垣高大厚实,由巨石堆砌而成,每一块石头都饱经风雨侵蚀,刻满了历史的痕迹。
在两侧峡谷崖壁的映衬下,城池显得愈发庄重而坚韧。
此地正是汤池。
亦是公子熙封国的都城。
城门前,一条由石板铺就的道路向远方延伸,石板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车辙印,见证着这座城池的繁华与喧嚣。
城门厚重的木门紧闭,上面镶嵌着巨大的铜钉,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城门两侧,各矗立着一座瞭望塔,塔楼上的守卫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目光穿透那长年不散的潮湿雾气,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走进城内,狭窄的街道纵横交错,两旁的房屋错落有致。
房屋大多为木质结构,屋顶覆盖着厚重的茅草,以抵御峡谷中的狂风。
有些房屋的墙壁已经斑驳,泥灰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梁,显示出岁月的无情。
城中的集市,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民俗画卷,热闹非凡。
来来往往的客商与行人身着特色服饰,熙熙攘攘地穿梭其间。
有身着皮毛服饰的匈奴人,与身着粗布麻衣的夏人相互交谈,手中比划着讨论着商品的价格。
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有来自草原的骏马、毛皮,也有夏人手工打造的精美陶器、铁器。
卖小吃的摊位前,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吆喝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一位身着艳丽服饰的北方女子,正熟练地摆弄着手中的饰品,向过往的行人展示售卖,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城池的中心,有一座壮丽的宫殿。
宫殿的主体建筑以巨大的夯土台基为依托,庄重而沉稳。
飞檐斗拱层层叠叠,犹如展翅欲飞的鲲鹏,彰显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朱红色的宫墙高大巍峨,在雾气的笼罩下,散发着神秘而庄重的气息。
“哈哈哈。”
阵阵豪迈的大笑声自宫殿内传来。
透过半开的窗户,能看到一位古铜色肌肤,身材壮实的中年男子坐在矮案旁,手里拿着一封书写在锦卷上的卷轴。
他的样貌坚毅有型,眼神犀利如刀,虽肤色黑了一些,却更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此人正是公子熙。
与公子安不同。
公子熙早早地被夏国君主封在了帝国的北疆,帝国最危险的地方。
一晃眼,便是接近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来,他将汤池打造成了北国净土,虽然比不得国都镐京,却也有足足十数万人。
整个封国的人口更是高达三十多万。
这已经是夏国十分之一的总人口!
公子熙握着卷轴,目光自卷轴上抬起,看向身旁的数人。
有老有少。
年长者五六十岁。
年轻者二三十岁。
他们都是公子熙的心腹。
公子熙冷笑道:“我这位弟弟倒是狂妄的很,真以为区区一个江湖术士就能对付我汤国万余甲士。”
“也罢,既然我这弟弟如此自信,我要是没有表示,岂不是显得我们不尊重他。”
公子熙不屑地将手中的卷轴扔到一旁,将目光落在众人身上。
一位三十许的男子当即站了出来。
他是公子熙的亲信,也是汤地的将领,名司马相。
司马相拱手道:“臣请命。”
“也好,此事就交给司马先生了。”
在公子安下达旨意数日后。
天元前1186年,9月下旬。
张翰林乘坐马车,孤身前往北疆。
只是与初次来镐京时的无人问津不同。
这一次,关注者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