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
“哈哈哈,爱卿,爱卿,成了,成了。”
魏国国君开心得好像是三十多岁的孩子,拉着魏俚的双臂,蹦蹦跳跳。
魏俚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是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
他通过魏国国君没头没尾的话,立马猜到了国君的意思。
魏俚惊讶道:“成了?”
“当真成了。”
魏国国君欢喜着拉魏俚坐下,激动地拍着大腿,兴奋道:“成了。”
“庄轩辞朝回乡。”
“哈哈哈,爱卿的计划成了。”
“我魏国少了一个大敌。”
魏俚眉头紧锁,错愕不已。
怎么会?
那庄轩权倾朝野,创建的稷下学宫几乎垄断夏国官场,子弟门生遍布夏国各地。
如此人物,怎么可能轻易臣服。
他的弟子门生,怎么会没有反应。
这不对劲。
魏俚并未如同魏国国君那般欢喜,思索着问道:“还请国君详细说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魏国国君满心欢喜,倒是没有在意魏俚的表情,激动地讲述了诸国使节逼迫夏国就范的经过。
从未央甘愿赴死。
到张翰林主动请罪辞朝回乡。
听完一切,魏俚默默叹了口气。
他苦笑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我中计了。”
“啊!”
魏国国君正在欢喜,听到魏俚这话,不由惊得脸色煞白,双唇大张,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了片刻,这才急切问道:“爱卿何出此言。”
“怎么会中计了。”
魏俚摇头叹息,无奈道:“我低估了庄轩的能力,更低估了他对夏国的忠诚。”
“啊~~~”
魏国国君再次惊呼,神情茫然。
庄轩的能力?
对夏国的忠诚?
这。
这是怎么回事?
魏国国君不解道:“爱卿还请细说,寡人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魏俚叹道:“庄轩执掌夏国十数年,创建稷下学宫主持变法,弟子门生遍布夏国朝野各地。”
魏国国君微微点头。
这事。
他知道。
也非常了解。
魏国国君道:“此人权倾朝野,性奢侈,狂傲,听闻在夏国国内,竟以国君之礼出行。”
魏俚苦笑道:“我以前,也是这般认为,如今看来,这些都是庄轩的伪装罢了。”
魏国国君错愕道:“伪装?”
“这,这,为何会是伪装?”
魏俚叹道:“庄氏权倾朝野,弟子门生遍布夏国各地,若是他低调养名,收服人心,国君以为,会出现何事?”
魏国国君脸色大变,瞬间明白过来。
一个非常有能力,弟子门生遍布朝野的人,如果在普通百姓之中又非常有名望,受到百姓爱戴。
那。
那。
岂不是改朝换代就在指掌之间!
“嘶~~~”
魏国国君深吸了口气,终于明白魏俚之前那句话的意思。
他闭上双目,叹道:“爱卿所言,甚是。”
“庄轩本就权倾朝野,位极人臣。”
“如今他又破我魏国百万联军,一个月内破柔然,灭虢国,拯救夏国于水火。”
“已是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
“若是不辞朝回乡,为难的将会是夏国国君。”
“这等要能力有能力,要门生有门生,又立下绝世功勋的大臣,怎么处理?”
“不赏,难以平息国内悠悠之口,让朝臣离心离德。”
“赏,却根本拿不出恩赏之物,赏无可赏。”
“若说杀,只怕夏国改朝换代就在今朝。”
“那庄轩看出了夏国的困境,主动犯下大错,给我们露出破绽,而后借着周天子威逼夏国,辞朝回乡。”
“如此一来,夏国危局破除,朝野上下一心。”
“寡人,哎。”
魏国国君说到最后,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羡慕。
那夏国国君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如此贤臣良相,如此忠臣。
魏俚苦笑道:“正如国君所言。”
“我终究是被那庄轩算计了一把,他借着我的手,安然离开朝堂,又解决了夏国的隐患。”
“此人当真有神鬼莫测之能,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过.......”
魏俚摇了摇头,抚须叹道:“自古以来,天下人爱权如命。”
“他大势已成,反掌间就能改天换地,却选择牺牲自已成就一国大事,此等豪迈,此等洒脱,此等忠义,纵观天下,只怕寻不到第二个。”
“今日庄轩看似败了,却成就万古圣名。”
“千年,万年之后,世人也会记得他。”
“这次是我输了,输得彻底。”
魏俚说到这里,对着夏国的方向,真诚地躬身拜倒。
这一拜,拜的是敌人。
这一拜,拜的是对手。
这一拜,拜的是恩师。
今日,张翰林给他上了一课。
如何体面地下来,远比待在上面,更有意义。
魏国国君叹息一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欢喜。
与此同时,章国国都附近。
“大兄辞朝还乡了?”,庄生看着前来送信的章国使臣,错愕万分。
“正是,庄相国辞朝还乡,已经不再过问天下事。”
“算算时间,庄相国应该已经从镐京启程,返回殷山。”
庄生眉头紧皱,凝望西方,眼神中满是疑惑。
大兄啊,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以你的性格,怎么会轻易选择退让?
庄生思索着,低声呢喃:“我等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大兄,这可是你十岁时说过的话。”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句话,庄生直到离开夏国,游历天下,才明白其中的重量,更明白自已大兄的野心何等可怕。
他的野心,正如他一手创建的中央集权制度,遮天蔽日,有着吞噬天下的壮志。
这样一个人,会在所谓的外国逼迫下辞朝还乡?
这不是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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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春光正好,微风拂过,官道两旁的青草轻轻摇曳。
一眼望去,延绵十数里的车队正缓缓前行,场面颇为壮观。
那装载财货的马车,足足有三千多辆,一辆接着一辆,仿佛看不到尽头。
此外,车队中还有大量的马车,里面坐着众多美女,她们身着华服,妆容精致,透过马车的帘子缝隙,偷偷张望着外面的景象。
而在车队的各个位置,散布着许多全副武装的甲士,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锋利的兵器,神情严肃地行进着。
甲士们步伐整齐,发出的声响与马蹄声相互呼应,彰显出强大的军威,训练有素。
在车队的中央,有一辆尤为华丽的马车,那便是有着君主仪仗的座驾。
马车车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镶嵌着各种珍贵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车帘用最上等的丝绸制成,绣着华丽的图案,随风飘动,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马车周围,有一群侍从紧紧跟随,随时准备为主人效劳。拉车的马匹更是高大健壮,马身上的配饰也极为考究,尽显皇家的威严与奢华。
但这却并非君主座驾,而是.......
“郎君,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姜姬透过车窗看向渐渐消失的镐京,面露伤感之色。
她在镐京已经生活十数年,早已经将这里当作家乡。
可如今.......
张翰林揽住美人柔软的腰身,俯身在她妩媚的面颊上轻轻一吻,安慰道:“会的。”
姜姬闻言,这才舒服一些。
她靠在张翰林怀中,想到今后要前往穷乡僻壤,不免有些伤感。
“郎君为夏国做了那么多,如何轻易放弃。”
“以郎君的能力,还需看周天子与诸侯的脸色吗?”
姜姬满心疑惑。
她侍候张翰林十数年,明白自已的郎君是什么样的人物。
天不怕,地不怕。
文韬武略,天下无敌。
更有神通在身,法宝护体。
便是与天下为敌,也不是没有胜算。
可。
他却选择主动退让,这合理吗?
张翰林唇角上扬,温柔地看向一旁的婴儿床。
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躺在其中,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注意到他的目光,婴孩挥舞着双臂,咯咯直笑。
这正是姜姬为他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也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孩子。
张翰林看着孩子,不由笑了起来。
他坚定道:“中央集权是剧毒,凡用此法,王朝必不长久。”
“利出一孔,贪天下之利,岂能不被天下反噬。”
“我要给我们的孩子,打造一个千年万年的不朽传承!”
“啊!”,姜姬美目盈盈,面露惊喜之色,看向婴孩,更是不由温柔地笑了起来。
原来,原来,郎君是为了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