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城的残阳如被碾碎的血玉,将城堞上的箭镞染成暗红。沈青崖伏在玄武湖的芦苇荡中,焦尾琴竹杖斜抵着肩骨,断腕处的玉玺印记正以心跳频率灼痛 —— 三里外的秦淮河滩,鲜卑巫医们正在用生魂祭祀,蒸腾的黑雾里,隐约可见数百匹额间嵌着赤玉的战马踏水而来,马蹄过处,河水竟凝结成狰狞的骨链。
晏空濛的纱衣被夜风掀起,露出腰侧新添的鞭痕。她血丝玉绳缠着的密报在发抖,上面用蛊血写着:"巫马营己炼成,每匹战马都驮着三具童男骸骨。" 银簪上的血蚕蛊突然疯狂噬咬自身,在她手背上爬出 "破城" 二字,"先生,那些马... 能踏碎城墙。"
沈青崖的瞳孔骤缩,竹杖重重戳进泥沼。他想起天觉大成时 "看" 到的画面:鲜卑可汗用九十九个氏族的孩童心脏喂养巫马,马腹下悬挂的铜铃里,封存着归墟的呜咽。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声,梆子响到第三下时,他突然起身,神域气旋在身后凝成金色龙首,龙目盯着石头城西门那道隐秘的裂缝。
"褚将军," 沈青崖的声音混着蛙鸣,"还记得雁门关的 ' 裂石斧 ' 吗?" 老将正在擦拭断剑的手猛地顿住,破邪玉佩发出嗡鸣。三十年前,褚九嶷的父亲曾用双斧劈开匈奴人的铁壁,斧刃上至今刻着 "生民" 二字。
谢安摇着绘满裂痕的折扇走近,扇骨间漏下的月光照见他袖口的血渍:"沈公子是想... 让双斧与巫马对冲?" 他指尖轻点地图上的西门,那里的城墙砖缝里,无面阁早己埋下引火的石脂。晏空濛的血丝玉绳突然暴涨,缠住沈青崖的腰:"但巫马的邪力会腐蚀兵器,当年雁门关守将就是..."
"所以需要天觉之力加持。" 沈青崖的竹杖挑起一枚苇叶,叶尖凝结的露珠竟悬而不落。他望向褚九嶷,断腕处的玉玺光芒顺着竹杖流入老将掌心,"当双斧劈开巫马的骨链时,我会用神域震碎它们体内的生魂。"
三更梆子响过,石头城西门突然腾起绿火。鲜卑巫医们站在巫马队列前,骨笛吹出的调子让城头的守军纷纷抱头惨叫。沈青崖站在阴影里,看着那些战马踏碎护城河的冰面,中跳动的幽火与城砖上的归墟符文共鸣,城墙竟开始渗出黑血。
"就是现在!" 褚九嶷怒吼着冲出芦苇荡,双斧在月光下划出十字光痕。这对跟随他三十年的兵器此刻被金色光芒包裹,那是沈青崖用神域注入的浩然正气。巫马群发出人耳无法听见的尖啸,前排战马猛地人立而起,马腹下悬挂的童尸突然睁开眼睛,喷出腐蚀性的黑液。
"破!" 褚九嶷的双斧重重劈在骨链上,爆发出的气浪震碎了巫医的骨笛。但黑液瞬间腐蚀了斧刃,老将虎口崩裂,鲜血滴在城砖上竟燃起蓝火。沈青崖的玉笛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声响,神域气旋化作金色巨手,攥碎了半空的黑液,却在此时,巫马队列中冲出一匹独角马,马首戴着的青铜面具上,赫然刻着传国玉玺的纹路。
晏空濛的血丝玉绳缠上独角马的前蹄,银簪刺入自己掌心,血蚕蛊混合心头血射出,却被面具上的符文反弹。沈青崖的瞳孔中映出独角马的身影,突然想起天觉中看到的画面 —— 这匹马的心脏,正是用最后一块玉玺残片喂养的。
"谢公!引火!" 沈青崖的竹杖指向城头,神域之力引爆了石脂。熊熊燃烧的城墙让巫马群陷入混乱,独角马却顶着面具撞向城门,每一次撞击都让城砖渗出更多黑血。褚九嶷的双斧己经布满蚀痕,他望着城楼上惊恐的百姓,突然将破邪玉佩按在斧刃上,符文光芒与玉玺印记共鸣,双斧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生民... 为重!" 老将的怒吼中,双斧劈开了独角马的面具。传国玉玺残片从马首飞出,沈青崖的神域气旋瞬间包裹住残片,却在此时,鲜卑可汗的骨鞭抽来,鞭梢缠绕的生魂化作锁链,缠住了他的脚踝。
晏空濛的银簪刺入自己咽喉,血蚕蛊带着她的精血射向骨鞭,血丝玉绳却被生魂锁链绞得寸寸断裂。沈青崖看着她倒下的身影,断腕处的玉玺印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色气旋化作巨斧,不仅劈开了骨鞭,更将整个西门的邪力震散。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头时,沈青崖握着残片跪在晏空濛身边。她的纱衣被生魂腐蚀出无数破洞,却依然紧紧攥着血丝玉绳的残段。褚九嶷的双斧插在城门下,斧刃上的 "生民" 二字被血染得通红,谢安摇着烧剩的扇骨,扇面上不知何时多了幅《破邪图》,画中双斧劈开黑暗,引来万道金光。
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声,他们抬着热水和草药跑来,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泪光。沈青崖将残片按在晏空濛的眉心,玉玺印记与她银簪上的血蚕蛊产生共鸣,竟让她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他望向东方,那里的云海中,归墟的轮廓若隐若现,而手中的残片,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
"先生..." 晏空濛的睫毛颤动,血丝玉绳的残段自动缠上她的手腕,"那些巫马... 好像在喊孩子的名字..." 沈青崖握紧她的手,感受着玉玺残片传来的温热,知道这场鏖兵只是开始。当最后一块残片归位时,归墟的真相,或许就藏在那些被巫马吞噬的童魂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