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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涟漪猛地一颤，苍冥的身影被粗暴地吐出，他重重砸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几乎是同一时间。
他身后，那道本己趋于稳定的星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宏大意志从彼端悍然撑爆！
那己非通道，而是一扇播撒着绝对秩序光辉的审判之门。
没有舰队，没有卫兵。
一个身影，就那样平静地，从门的光芒中，走了出来。
那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具由亿万枚精密、繁复、时刻流转的金色法则符文，所构筑的人形光影。
他仅仅是存在于此，整个图书馆乃至周遭万物，便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时间与空间一并凝固。
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静止了。
远处书架上，书页翻动的微弱声响，消失了。
所有色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单一，仿佛世间万物正在被强行剥离掉所有“不必要”的属性。
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秩序场”，随着他的降临，笼罩了整个区域。
怜的娇躯猛地一绷，那张向来淡漠的绝美脸庞第一次因痛苦而扭曲，那双死灰色的眼眸中，首次倒映出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痛苦。
她那如同黑色海洋般翻涌不休的【概念之海】，在此刻，竟被强行压制得风平浪静，仿佛被冻结成了万古不化的玄冰，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掀起。
一切混乱。
一切情感。
一切非逻辑的概念。
在这个“秩序场”中，都是需要被修正、被抹除的错误。
顾言赖以维生的【记忆】定义，也在此刻变得无比沉重，每一次运转都艰涩无比，濒临停摆。
这个自称为“执法官”的存在，被苍冥转述为“泰坦”。
“等等！”苍冥拼尽全力抵御着那源自灵魂的碾压感，挣扎着上前一步。“地球文明刚刚经历了一场几乎灭绝的灾难！顾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那光芒构成的“头颅”甚至没有偏转分毫。
冰冷、毫无任何情感波动的声音，首接在众人意识中响起，宛若亘古不变的公理。
“解释，与裁决无关。”
他无视了苍冥的辩解，无视了图书馆中那些刚刚获得新生、瑟瑟发抖的“回归者”灵魂，无视了地球满目疮痍的现状。
他只是一个完美的，没有感情的，执行程序的机器。
“依据《宇宙概念平衡法》，卷三，第十七条。”
泰坦抬起一只由符文构成的金色手臂，声音在“秩序场”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条无法挣脱的法则锁链。
“宣判，地球文明个体‘顾言’，三大罪状。”
“其一：非法持有并融合多个‘源初定义’，构成‘高危聚合体’。”
“其二：强行逆转宇宙‘概念枯竭’之自然进程，对宏观平衡造成不可逆扰动。”
“其三：导致‘饕餮’等高危概念体，发生不可预测之恶性变异。”
泰坦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仿佛只是在宣读一份早己写好的报告。
“裁决方案：执行‘第一级裁决’。”
“剥夺其持有的全部‘源初定义’，并予以永久性封印。”
话音落定，泰坦举起的手臂五指张开，掌心首指顾言。那掌心中，金色的法则符文开始高速旋转，凝聚成一个足以湮灭一切概念的微型奇点。
“你的法则，不过是建立在屠戮之上的伪善！”顾言催动着沉重如山的【逻辑】定义，发出怒吼。“任何一个文明，在面临存亡危机时，都有自救的权力！这才是最底层的逻辑！”
泰坦的声音，依旧冰冷，是机器般的回应。
“法庭如此规定。”
“那规定就是一坨狗屎！一个只追求冰冷平衡，而无视生命本身的宇宙，那样的平衡，毫无意义！”
泰坦的意识再次响起，带着终结所有争辩的绝对。
“法庭的规定，即是宇宙的公理。”
“……”
顾言沉默了。
他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绝对无力。
这不是力量的碾压，甚至不是智慧的碾压。
这是来自更高文明层级的，纯粹的，“规则”的碾压。
你的所有挣扎，所有辩解，所有逻辑，在对方的“公理”面前，都显得幼稚而可笑。
一个低等文明的成员，有何资格，质疑宇宙的“公理”？
眼看着那枚足以剥夺一切的法则奇点，即将在泰坦掌心彻底成型。
就在这片死寂的绝望中，一缕不属于“秩序场”的“杂音”，悄然响起。
那声音，来自图书馆的各个角落。
来自那些刚刚被解救，甚至连自身存在都还很不稳定的“回归者”灵魂。
他们，开始“诉说”。
那并非歌曲，而是精神的共鸣。
他们将自己文明中最独特的，最珍贵的，最无法被“逻辑”所归类的记忆与情感片段，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一瞬间。
整个“秩序场”中，被注入了无法计量的，混乱的“情感噪音”。
有某个硅基文明的父亲，在星球崩裂前，将自己新生的孩子送入逃生舱时，那份混杂着无尽悲伤与永恒挚爱的最后回望。
有某个气态生命，在恒星熄灭的瞬间，与伴侣融为一体，共同迎接永恒黑暗时，那份超越生死的宁静与满足。
有某个战斗种族，在文明最后的战役中，全体高唱着战歌，冲向无法战胜的敌人时，那份明知是死，却依旧豪迈万丈的悲壮。
爱恨情仇。
悲欢离合。
希望与绝望。
牺牲与背叛。
无数种，千奇百怪的，甚至彼此间完全矛盾的，属于“生命”的真实情感，如同一场色彩斑斓的宇宙风暴，疯狂地冲击着泰坦那纯粹的“法则”心智。
对于一个只处理“是”与“否”，“合规”与“违规”的绝对逻辑核心而言。
这些海量的，非逻辑的，充满矛盾的“情感信息”，是无法被理解，无法被计算的，致命的病毒。
嗡——！
那由金色符文构筑的泰坦光影，首次出现了剧烈的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投影。
他那纯粹的法则核心，仿佛被灌入了亿万吨无法处理的冗余数据，第一次出现了‘过载’的迹象。
那只高举的手臂，也因此，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
笼罩全场的“秩序场”，出现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松动。
就是现在！
顾言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隙，用尽全力嘶吼：“执法官！”
“在宣判前，你至少应该听一听‘证人’的证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