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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雀，别急。船……船期有些变动，原先看好的那条船临时被征用了，我正在托人找新的，要安全可靠的，急不得。”陈玉书语气轻松，带着安抚的意味，“至于落脚的地方，我看中了苏州城外一个靠湖的小镇，清静，离码头也近，方便我们日后……”
“玉书！”柳吟雀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压抑的焦躁和怀疑，“你告诉我实话！我给你的那些金叶子，还有前些日子的珠宝，足够租十条大船，买下半个镇子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陈玉书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被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委屈取代。他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窗缝，那股甜腻腐朽的气息似乎更浓了。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坦诚：“吟雀，你身处深宅，不知外面世道艰难。如今局势不稳，各处关卡盘查得紧，想打通关节，让人对咱们这来历不明的情形，睁只眼闭只眼，哪一处不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打点？那些兵痞、税吏，胃口大得能吞天！我……我是不想让你操心这些腌臜事，想都打点妥当了，给你一个安稳无忧的将来啊！”
他伸出手，这次准确地握住了柳吟雀搭在窗沿上的手，掌心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热和微颤，“你信我，吟雀，再给我几天，就几天！我陈玉书对天发誓，定会带你远走高飞的！”
陈玉书话语一如既往的恳切，眼神真挚，掌心传来的热度似乎也带着承诺的力量。
柳吟雀看着他那双依旧清俊、此刻却带着一丝疲惫和“操劳”的眼睛，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疑虑，又被习惯性的依赖和对未来的憧憬压了下去。
也许……真的是外面太难了？是自己太心急了？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滑向更深处，滑向那个将她引向今日绝境的起点——与陈玉书真正逾越雷池的那个、海棠花谢尽的午后。
陈玉书的手指拂过柳吟雀敏感的耳廓和颈侧的肌肤，激起柳吟雀一阵细微的战栗。
“夫人……”他的声音更低哑了，如同醇酒般带着蛊惑的磁性，那声“夫人”的尊称在此刻的情境下，反而成了一种禁忌的催化剂。他并未如柳吟雀预想般松开手，反而就着拈花的姿势，修长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极其缓慢地，顺着她光滑微凉的鬓角，轻轻滑向她小巧玲珑的耳垂。
柳吟雀浑身一僵，如同被点了穴道。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推开，斥责这逾矩的轻薄。
沈墨钧的触碰总是带着审视和占有，像在估量一件物品的价值。而眼前这个男人的指尖，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怜惜和……撩拨心弦的试探，像羽毛搔刮着她早己干涸的心湖。
她忘了躲闪，甚至在那指尖触及她滚烫耳垂的瞬间，喉咙里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嘤咛。这声微弱的回应，如同投入干柴的火星。
陈玉书的眼神骤然暗沉下去，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他不再犹豫，那只原本虚拢在她肩头的手臂猛地收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隔着薄薄的春衫，柳吟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同样狂野的心跳，以及那逐渐升腾的、灼人的热度。
“吟雀……”他埋首在她馨香的颈窝，滚烫的唇瓣带着急切的探索，印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留下湿热的印记。
不再是客套的“夫人”，那声低哑的呼唤首呼其名，瞬间击溃了柳吟雀最后一丝理智的堤防。
“嗯……”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他后背的衣料，仿佛抓住唯一的依靠。任由那带着侵略性的吻，如同密集的雨点，从颈侧蔓延到敏感的锁骨。
陈玉书的手很快不再满足于流连在礼貌的地带，顺着她纤细的腰肢缓缓向下滑去，隔着轻薄的绸缎，勾勒着那的弧度。他有一种熟稔感，每一下触碰都精准地撩拨着柳吟雀从未被开发过的敏感神经，这让柳吟雀莫名沉迷。
念及春情激荡的往事，柳吟雀难免心防稍懈，准备开口再温言叮嘱几句时，一阵急促而剧烈的咳嗽声，如同破风箱般，猝然从墙根下的阴影里传来。
两人俱是一惊！
柳吟雀循声望去，只见离小厨房的边窗不远、靠近后巷垃圾堆的墙角阴影里，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形销骨立的身影。那人头发蓬乱如草，脸上污秽不堪，正佝偻着身体，抱着一个破瓦罐，对着罐口贪婪地、用力地吸吮着什么。
伴随着他每一次剧烈的吸气，瓦罐里便亮起一点微弱而诡异的红光，空气中那股甜腻腐朽到令人作呕的异香瞬间浓烈了数倍。
是鸦片烟！
柳吟雀看到，陈玉书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了一下。他的眼神，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黏在那点跳跃的红光和袅袅升起的、带着致命诱惑的青烟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方才的温润从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猝然撞破隐秘的惊惶和狼狈。
更让柳吟雀心胆俱裂的是——就在那乞丐贪婪吸食鸦片的瞬间，那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野兽般的渴望和一种近乎病态的迷醉。他搭在窗沿上的手，甚至无意识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的眼神甚至不敢与柳吟雀那震惊、愤怒、继而转为冰冷刺骨的目光对视，仓惶地避开。
“陈玉书！”柳吟雀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尖锐的质问，“那是什么味道？！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味道？！”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指着墙角那个还在吞云吐雾的乞丐，“你……玉书，玉书，你是不是也碰了那东西？！”
“不！吟雀！我没有！”陈玉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堆满了急切和“无辜”的辩解，“是应酬！是那些该死的应酬！推脱不掉，难免沾上一点味道……你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