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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司的大厅，喧嚣震天，欲望如同实质般在浑浊的空气中翻滚。
“五千五百两！”
“五千七百两！”
“六千两！爷爷我出六千两！”
几个脑满肠肥的富商和眼高于顶的官二代如同斗红了眼的公鸡，唾沫横飞，价格节节攀升。台上的孙嬷嬷笑得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苍蝇，仿佛己经坐在了金山银山上。
慕可凌站在那束清冷的“月光”下，低垂的眼睫掩去所有情绪，只剩下麻木的冰冷。每一个飙升的数字都像烙铁烫在她心上，将她最后一点身为“人”的尊严炙烤殆尽。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黏腻、贪婪，几乎要将她身上那层薄纱灼穿。
就在价格冲破六千五百两，一个镶着金牙的盐商志得意满地吼出“六千八百两！”时——
“啧。”
一声清晰、带着浓浓嫌弃和不耐的咂舌声，如同冰锥刺破了喧嚣的泡沫。
声音来自二楼那个一首垂着珠帘、神秘低调的雅间。
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随意撩开一道缝隙。
一张年轻得过分的俊脸露了出来。绯色锦袍张扬耀眼，衬得他面如冠玉，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懒洋洋地扫过楼下那群面红耳赤的男人，如同在看一群抢食的鬣狗。
“喂喂喂，”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我说各位爷，一百两一百两地往上蹦？你们搁这儿给教坊司添砖加瓦呢？还是说……”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精准地落在那金牙盐商身上，眼神里的轻蔑如同实质，“兜里就这点散碎银子，也敢出来充大头蒜？”
那盐商被他看得一窒，刚想发作，却在看清那张脸和那身价值不菲的锦袍时，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涨成了猪肝色，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认出了这张脸——骠骑将军顾震的独子，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背景硬得硌牙的顾小将军！顾文博！
顾文博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效果，他冲着台上己经傻眼的孙嬷嬷，随意地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语气轻松得像在菜市场砍价：
“行了，别磨叽了。”
“五千两。”
“黄金。”
轰——！！！
死寂！绝对的死寂！随即是更大的哗然！
“黄……黄金？！”
“五千两黄金？！我的老天爷！”
“顾小将军这是……这是要干嘛？”
孙嬷嬷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台上，哆嗦着嘴唇：“顾……顾小将军……您……您不是在消遣老身吧？五……五千两……黄金？”
顾文博嗤笑一声，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袋，看也不看，随手“哐当”一声丢在雅间的栏杆上。袋口松开，里面黄澄澄、闪瞎人眼的金锭一角暴露无遗！
“本将军闲得慌，来这儿消遣你？” 他挑眉，目光带着凌厉的威压扫视全场，嘴角却依旧挂着那抹欠揍的笑，“还有人要加吗？嗯？本将军奉陪到底。”
空气凝固了。
刚才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们，此刻全都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跟顾文博抢？用黄金砸？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嫌家里的靠山太硬？没人敢吭声。
孙嬷嬷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五……五千两黄金！顾小将军出价五千两黄金！成交！慕可凌姑娘是您的了！快！快请姑娘上来伺候顾小将军！”
慕可凌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砸得晕头转向！
顾文博？顾小将军？
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只是原身隐约听过骠骑将军府有个无法无天的独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出这么离谱的价格拍下她？黄金？！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深的警惕和算计。被两个仆妇几乎是拖上二楼雅间时，她混乱的脑子飞速运转：
顾文博……年轻，英俊，家世显赫到吓人，背景硬得能撞塌城墙……
他拍下我？图什么？一时兴起？还是另有所图？
管他呢！不管这纨绔子弟打的什么主意，总比落在那些恶心老男人手里强百倍！跟着他，至少是条活路！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下他的权势……
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利用之心悄然升起。
雅间珠帘掀开。
顾文博己经翘着二郎腿坐了回去，手里把玩着一块墨玉令牌，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家后院。看到被推进来的慕可凌，他眼睛一亮，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目光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和……一种看到新奇玩具般的兴味。
“哟，” 他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这就是今晚闹得满城风雨的慕家小姐？啧，这身打扮……孙婆子倒是挺会抓男人心思。” 他摸着下巴，眼神促狭，“就是不知道，卸了这层‘可怜’的皮，里面是只挠人的小野猫呢，还是只只会发抖的小鹌鹑？”
慕可凌心下一凛！这纨绔子弟眼神倒是毒！她立刻收敛心神，学着教坊司教的，微微屈膝，声音刻意放得娇弱无助：“民女慕可凌，谢顾小将军救命之恩。” 她抬起水眸，努力挤出几分感激和依赖看向顾文博。
谁知，顾文博看到她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非但没动容，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 他指着慕可凌，笑得毫无形象，“救命之恩？得了吧你！小爷我花钱买乐子，顺带手捞你一把罢了！别整这肉麻兮兮的！” 他站起身，凑近两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着狡黠的光，压低声音，“你在台上那会儿，虽然低着头，但小爷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掐自己手心掐得都快出血了吧？眼神里那点‘老娘跟你们拼了’的火苗子，藏得再好，也瞒不过小爷这双火眼金睛！”
慕可凌：“……” 她脸上的柔弱表情瞬间凝固，心底暗骂：这混蛋！眼睛是X光吗？！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迅速调整策略，索性也卸下伪装，微微抬起下巴，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倔强：“顾小将军慧眼如炬。那您花了五千两黄金，就为了看我这‘小野猫’炸毛？”
“哎，这就对了嘛！” 顾文博一拍手，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装模作样多累啊！小爷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劲儿！” 他话锋一转，做了个“请”的手势，“行了，废话少说。走吧，小……呃！” 他像是突然被自己口水呛到，猛地咳嗽两声，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含糊地接上，“时辰不早了，府里……贵人还等着呢！可别让小爷我交不了差！”
小……小什么？！
府里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