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丸”的船舷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久延欢潜到船尾时,莫施熠己经解决了两个哨兵,正用匕首撬开货舱的锁。他动作利落得像没受过伤,但苍白的唇色出卖了他。
“守卫比预想的少。”他侧身让她进去,“不对劲。”
货舱里堆满标着“茶叶”的木箱。久延欢撬开最近的一箱——确实是茶叶,而且是上好的龙井。他们连续检查了五箱,毫无异常。
“调虎离山?”久延欢指尖轻叩箱壁,“钟楼爆炸吸引了所有注意,真正的毒气弹可能己经...”
莫施熠突然按住她的手:“听。”
极细微的滴答声从船舱深处传来。两人循声找去,在底舱发现了个精巧的铜制装置——正在计时的引爆器!旁边堆着的不是毒气弹,而是数十本装帧精美的《快意赋》诗集。
“这才是真正的武器...”久延欢翻开一本,书页间夹着透明的菌种培养片,“细菌战!他们打算让全城人中毒后,再分发‘解药’传播病原体!”
莫施熠检查引爆装置:“还有二十分钟。”他尝试拆解,但触发器连接着多个压力传感器,“需要同时切断三根引线...”
久延欢己经取出银针:“我能解决两根。”她指向最细的两根铜丝,“但第三根在装置内部。”
莫施熠从靴筒抽出把薄如蝉翼的小刀:“父亲教的。”刀尖精准探入装置缝隙,“数到三。”
汗水顺着久延欢的睫毛滴落。当“三”字出口,银针与刀尖同时动作。咔嗒一声,计时器停止了。
“走!”莫施熠抓起两本作为证据的诗集,“这船随时可能...”
爆炸声从甲板传来,整艘船剧烈倾斜。月影七郎的残部不知何时登船,正在纵火!浓烟很快灌进货舱,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箱。
“跳海!”久延欢拽着莫施熠冲向舷窗。就在他们跃入水中的刹那,身后的“樱花丸”化作一团巨大火球,热浪推着他们在水面滑出十几米远。
久延欢浮出水面时,莫施熠己经失去意识。她拖着他游向最近的码头,指尖触到他腰间渗出的温热——伤口又裂开了。
废弃仓库里,久延欢生起一小堆火。当她解开莫施熠的衣衫准备换药时,一块暗红色胎记赫然映入眼帘——并蒂莲形状,与母亲笔记中记载的“快意门掌门信物”一模一样!
“怎么会...”她指尖发颤。母亲曾写道,只有历代掌门继承人会有此胎记。难道...
莫施熠在昏迷中呓语:“父亲...诗...快意...”
久延欢轻抚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她取出珍藏的最后一点药粉,却听见仓库外传来脚步声。
“搜!每个仓库都不能放过!”
是清洗队的声音!久延欢迅速熄灭火堆,将莫施熠藏到货物堆后。当第一个士兵踹开门时,她的银针己经没入其咽喉。
战斗短暂而激烈。久延欢解决掉五人后,自己也挨了一刀,左臂鲜血淋漓。她瘫坐在莫施熠身边,突然听见他烧得糊涂间,仍在轻声喃喃些什么,凑过去发现他正在背诗文:
“快意门前雪,
依稀旧年痕。
樱花照影来,
六指断人魂。
魂归故里日,
快意千秋传。
传世诗书在,
肝胆两相照。
......”
这声音虚弱却清晰,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久延欢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快意门的诗要用心听。她屏息凝神,发现莫施熠背诵的节奏暗合人体脉搏频率——这是药方!
“雪魄梅露三钱,陈年酒送服...”她喃喃复述,手己经自动配起药来,“遇东洋幻药则加蝉蜕...”
当最后一味药加入,混合物竟泛起珍珠母般的幻彩。久延欢扶起莫施熠,将药汁小心喂入。他的喉结滚动几下,突然睁大眼睛抓住她的手腕:
“诗...背完了吗?”
久延欢一怔:“还差最后两句...”
莫施熠的掌心贴住她的,体温高得灼人:“照我肝胆...映...你...”
这是《快意赋》里没有的句子。久延欢突然明白,他在即兴创作——就像母亲常做的,把药方藏在诗里。
“映你眉间雪,共我...”她鬼使神差地接上下句,“...快意行。”
莫施熠笑了。火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久姑娘...终于肯和我对诗了?”
久延欢别过脸去包扎自己的伤口:“胡言乱语。”却藏不住泛红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