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魄梅的残根在晨光中像一截焦黑的骨头。久延欢的指尖抚过树干上几乎风化的刻痕——“明兰藏真处”,五个小字藏在树皮裂缝里,若非刻意寻找绝难发现。
“是娘的字迹。”她声音发紧,铁锹切入泥土时带着狠劲。
莫施熠单膝跪在一旁帮忙,肩伤让他动作有些滞涩。帅府的卫兵早己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莫守承站在三步外,手中握着那份从“樱花丸”上缴获的细菌战计划。
“再往下半尺。”老人声音沙哑,“明兰师妹说过,要挖到见着水汽儿才行。”
铁锹突然撞上硬物,清脆的金属声让所有人动作一滞,屏住呼吸。久延欢扒开浮土,露出个生满锈斑的铁匣,锁眼处塞着蜡丸。她捏碎蜡封,里面是半枚银钥匙——与她贴身收藏的母亲遗物盒钥匙严丝合缝。
“二十年了...”莫守承踉跄着上前,枯瘦的手抚过匣面,“明德兄,明兰师妹...我终于...”
匣中文件保存得出奇完好。最上层是周参谋长与日本特务头子三浦的密约原件,白纸黑字记载着如何栽赃久明德“通敌叛国”;下面是莫守义的亲笔认罪书,详细供述“青江事变”当晚如何调包毒药、逼迫兄长签署处决令;压箱底的是一张泛黄照片——年轻的莫守承、久明德与明兰站在盛开的雪魄梅下,背后题着“快意三友,生死不负”几个字。
“这张照片...”莫施熠猛地抬头看向父亲,“您书房里那半张...”
“被守义撕毁的那半。”老人眼眶通红,“明兰师妹总说,要留着些证据...证明我们并非生来就是仇敌...”
久延欢的指尖停在照片中母亲的笑靥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不是病榻上气若游丝的妇人,而是执剑而立、眉目飒爽的侠女。明兰腰间别着的不是药囊,而是一排银针,针尾的莲花纹与她所用的一模一样。
“快意门...”她突然明白过来,“娘是江湖人?”
“不只是江湖。”莫守承从怀中取出本薄册子,“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快意散全解》,前半部治病,后半部...”他翻到中间,页面上赫然是各种毒物配方,“诛邪。”
莫施熠突然咳嗽起来,肩伤又渗出血丝。久延欢习惯性地去摸银针,却被他按住手腕:“先看最下面那封信。”
匣底静静躺着一封火漆完好的信,信封上写着:“若快意门遭劫,此信交予当代掌门”。久延欢拆开的手有些抖,里面只有张地契和一行小字:
“青云书院地窖三丈处,有樱社百年罪证。微霜可助。——明兰绝笔”
“微霜是指…叶微霜?”莫守承点点头,莫施熠皱眉,“这名字...”
卫兵突然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副官满头大汗地跑来:“大帅!周参谋长在狱中暴毙!死前一首喊着‘海棠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