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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万载归来，神话苏醒于都市
陈渊睁开了双眼。
长椅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皮肤。
他坐在这里，仿佛己经坐了万年。
眼前是全然陌生的天地。
不远处，孩童的嬉笑声，清脆得像是琉璃碎裂。
更远处，钢铁与玻璃构筑的巨塔首插云霄，表面流淌着五光十色的全息影像。
一些没有轮子的铁盒子，在半空中穿梭，划出无声的轨迹。
【三零三九年】。
【江城】。
【中央公园】。
一个念头。
仅仅是一个念头。
无形无质的神念便如退潮的大海，向着相反的方向，以一种超越了时空概念的速度，瞬间席卷了这颗蔚蓝色的星球。
南极冰盖下沉睡的远古微生物。
马里亚纳海沟深处扭曲的畸变巨兽。
撒哈拉沙漠中心被遗忘的文明废墟。
喜马拉雅山巅稀薄的空气。
亚马逊雨林里每一片树叶的脉络。
全球七十亿人类的呼吸，心跳，纷乱的思绪。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刹那间，被他洞悉，被他读取。
万载岁月，如同一本被狂风吹开的书，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所有内容，尽数涌入他的脑海。
曾经的沧海，如今己是高楼林立的城市。
昔日的桑田，现在变成了数据的海洋。
人类这个种族，在他沉睡的这段岁月里，用一种他从未预料过的方式，改变了这颗星球的面貌。
神念继续蔓延，穿透大气层，掠过月球上孤零零的遗迹，扫过火星上正在建设的基地，触及木星轨道上庞大的空间站。
然后，神念停在了太阳系的边缘。
那里，有一道他亲手布下的封印。
封印依旧稳固，只是经过万载光阴的冲刷，出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磨损。
正是这些磨损，泄露出了一点点本源的法则之力，造成了这个时代所谓的【灵气复苏】。
陈渊收回了神念。
整个过程，不过一呼一吸。
他对这个新时代，有了完整的认知。
然后，他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时代最强大的生灵，那些被世人尊称为“陆地神仙”、“当世神话”的存在，在他眼中，不过是刚刚摸到【金丹】门槛的修行者。
甚至，连金丹都凝结得粗糙不堪，充满了杂质与谬误。
他们所谓的功法，是对法则之力最浅薄、最可笑的模拟。
他们所谓的境界，是建立在沙土之上的阁楼。
脆弱。
整个世界，都透着一种脆弱感。
就像一件工艺精美的玻璃制品，看起来绚丽，实则一触即碎。
陈渊的意识深处，泛起了久远的记忆。
那是一个真正的大世。
万族争霸，强者掌碎星辰，吼落日月。
先天神圣行走于大地，一言一行皆是天道法旨。
无上大能者在混沌中开辟道场，论道之音可传遍亿万世界。
那个时代，【道】是横行于世的唯一真理。
追寻大道，是宇宙间所有强大生灵的本能。
哪像现在。
这些沐浴着灵气复生的人类，最强大的个体，毕生所求，也不过是百年寿元，碎石断金之力。
格局太小。
小到让他感到无聊。
他从长椅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公园里的人工光线柔和地洒在他身上，周围的人群依旧喧闹，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他的苏醒，没有引来任何天地异象。
没有紫气东来三万里。
没有金莲遍地涌。
更没有大道和鸣。
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醒来，仿佛只是一个午后在公园小憩的普通人。
世界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归来。
因为，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或者说，这个世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与整个宇宙，浑然一体。
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向公园外走去。
他对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飞车，产生了一点兴趣。
利用磁场与能量偏导，实现的反重力悬浮。
很粗糙的技术，但思路很有趣。
还有那些巨大的全息屏幕。
将光影用一种奇特的方式编码，投射在空气介质中。
很幼稚的手段，但想法很有趣。
这个时代，虽然弱小，但似乎并不完全乏味。
这些新时代的生灵，用他们的智慧，走上了一条与修行截然不同的路。
他决定了。
先在这个时代，找个清净的地方住下。
好好观察一下这群有趣的“蝼蚁”，是如何在自己打造的玻璃温室里，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
或许，能给他万古不变的心境，带来一丝波澜。
他走出了公园。
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悬浮飞车带起的微风，吹动了他的衣角。
周围是行色匆匆的人群，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手腕上、眼前的虚拟屏幕所吸引。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真正的【神话】，正行走在他们中间。
陈渊的脚步，随意而悠闲。
他就像一个初来乍到的游客，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就在他准备随便选个方向，去寻找所谓的“清净之地”时。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嗯？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知到了一股灵力波动。
极其微弱。
微弱到就像是深夜里，一根针掉落在棉花上的声音。
在这座充斥着数百万道生命气息的城市里，这种程度的灵力波动，每天没有十万次，也有八万次。
对于陈-渊而言，这些波动，与背景噪音无异。
他本该首接忽略。
但这一次，他没有。
因为，在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波动中，他捕捉到了一点……极其熟悉的东西。
那不是力量的强度。
而是力量的【质】。
是构成那股力量的内核。
其中，夹杂着一缕转瞬即逝的【道韵】。
很残缺。
很模糊。
甚至可以说是被曲解了。
但那的的确确，是他所熟悉的道韵。
源自于他那个时代，源自于他亲手开创的某个道统。
这不可能。
他当年离开时，将所有道统传承都封入了【归墟】，不可能有任何完整的传承遗留在世间。
而如今这些所谓的修真宗门，他们的功法，不过是后人根据一些遗迹或只言片语，自己揣摩出来的赝品。
赝品，是绝对不可能模拟出真正的【道韵】的。
陈渊缓缓抬起头。
他的感知，精准地锁定了那股波动的来源。
城市的东南方向。
【江城大学】。
那缕熟悉的道韵，就来自那里。
虽然微弱，虽然残缺。
但它就像是沙漠里的一粒金沙，黑夜中的一点萤火，在一瞬间，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抹真正的情绪。
那是疑惑。
与一丝被勾起的，探究的兴趣。
他转身，面向江城大学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