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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虏的马蹄在碎叶河畔溅起水花时，天刚蒙蒙亮。
废城的断墙从晨雾里浮出来，青灰色石块上的火纹被露水浸得发亮——和《秘火典》封皮上的纹路，一丝不差。
他翻身下马，佩刀磕在石墙上。
墙缝里钻出的野藤缠上靴底，像谁在拽他的脚。
李破虏眯眼，秘火在指尖腾起三寸赤焰，藤蔓“滋啦”一声蜷成灰。
神殿藏在废城最深处。
石门上的太阳神浮雕缺了半张脸，门缝里漏出的光却比外头亮，白得刺眼。
李破虏踹开石门的瞬间，整个人顿住——
殿中央悬浮着一枚火核，晶莹得像凝固的阳光。
“等你很久了。”
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李破虏抬头，赤松德赞的尸体正从穹顶垂落，脖颈被黑藤绞成麻花，双眼却泛着幽蓝，是赫鲁姆的光。
“三坛合一，圣火重生。”赫鲁姆的笑声混着赤松德赞的哑嗓，“你爹李炽炎当年带着《秘火典》逃的时候，可没告诉你，他本是我们的人？”
李破虏的手捏紧刀柄。
火核突然震颤，一串记忆碎片砸进他脑子里：穿黑斗篷的男人将《秘火典》塞进襁褓，背后追来的黑藤穿透他心脏——是他三岁时，老张说的“被狼群咬死的爹”。
“他背叛了圣火，该焚尽。”赫鲁姆的声音像刮过骨缝，“但你是容器，是圣火选中的——”
“放屁。”李破虏打断他，秘火从掌心喷薄而出，化作丈二火墙撞向赤松德赞。
尸体被烧得滋滋冒油，黑藤却从焦肉里钻出来，缠上他的手腕。
“你以为能逃？”赫鲁姆的笑声里带着嘶鸣，“你体内的火，本就是圣火的一部分——”
“叮！”
破空声比刀更快。
赵子昂的箭穿透赤松德赞肩胛，黑藤“咔”地断成两截。
李破虏趁机抽刀割断藤蔓，转身看见裴昭站在门口，指尖缠着跳动的火蝶，周围空气像被无形的网罩住。
“元素共鸣，封了他的退路。”裴昭喘着气，额角沾着汗，“快解决他！”
李破虏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
这是突破“熔金锻骨”时的焚心之痛，秘火从他毛孔里窜出来，整个人成了人形火炬。
赤松德赞的尸体被火浪掀飞，撞在墙上碎成黑渣，赫鲁姆的幽蓝光团却从残骸里飘出来，首扑火核。
“圣火是我的——！”
李破虏纵身跃上高台，双手攥住火核。
滚烫的温度灼得他掌心冒血，却比不过心里烧得更烈的火。
他想起老张教他骑马时的笑，想起龟兹城墙上守军的呐喊，想起裴昭举着火蝶说“我帮你”时的眼睛。
“去你妈的圣火。”他低喝一声，秘火顺着火核窜进光团。
赫鲁姆的尖叫刺破神殿，蓝光大作，整座建筑开始摇晃。
石屑劈头盖脸砸下来，裴昭扑过来拽他胳膊：“走！要塌了！”
李破虏把火核塞进《秘火典》，封皮上的火纹突然活过来，像条火蛇缠住火核。
他反手搂住裴昭的腰，跟着赵子昂往门外冲。
最后回头的瞬间，看见赫鲁姆的光团被烧成一点火星，消失在尘埃里。
晨光穿透晨雾时，三人站在碎叶河畔。
李破虏的外袍被烧得破破烂烂，裴昭的发带散了，赵子昂的甲叶缺了半片。
但他们都活着，怀里的《秘火典》还热着，像揣了颗小太阳。
“你做到了。”裴昭抹了把脸上的灰，眼睛亮得像星子。
李破虏扯了扯嘴角：“不是我，是我们。”
碎叶河水哗哗淌着，远处突然传来马嘶。
赵子昂猛地抬头，手按上箭袋：“有动静——”
“先回龟兹。”李破虏翻身上马，秘火典在怀里发烫，“有些账，该算清了。”
马蹄声溅起水花，惊飞了河边的水鸟。
他们没看见，废城废墟里，一点幽蓝火星从石缝里钻出来，顺着河风，往东方飘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