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狗都会向你吐口水
“老屠这驴日的,这都几号了,工资还不发?”
黎永康谩骂着,挨个给旁边的工友散烟。
“哪个月不拖几天?”
大个子李凡羽点着烟,光膀子端着脸盆出去了。
魏知白将烟别在耳朵上,继续摆弄着他那破笔记本。
程军刚蹲在地上,拿着一把壁纸刀在剥线皮。
他的宗旨是:电工不卖铜,活该你受穷。
“明天还上工不?”黎永康没有得到回应,自己嘟囔着,“一群怂货……”
黎永康带着无奈躺倒,打开了正在追更的小说。
翌日清晨,安全宣讲台下。
总包方的项目经理说完最后一句废话后,各种颜色安全帽相继散去。
黎永康西人坐在工地门口。
“老屠发微信说让咱们先干活,他随后就到。”
魏知白看着手机说完话,随后看向黎永康。
“那等他来了再说,不给钱肯定是干不成。”黎永康弹了弹烟灰,狠狠的嘬了一口。
“你们这一伙都围那儿干甚呢?都不想干啦?”
随着一声正宗的秦省贵族口音传来,一个黑矮胖子从“霸道”车上蹦下。
戴着金色劳力士的粗壮手臂挥舞着,扑向西人,嘴里的那颗新镶的大金牙闪闪发光。
“钱啥时候能发?都等着吃饭呢。”黎永康站起身,并没有被屠江海的气势镇住。
“你们那才毬大一点钱!赶紧干活去,耽误了老子的工期,谁都别想拿钱!”
屠江海嚣张异常,他一贯认为农民工都比较好欺负。
“你就说今天给不给钱?”李凡羽在几个人中脾气最急。
“给个锤子……唔……”
屠江海话音未落,李凡羽的拳头己经上了他的脸,大金牙落到地上,还附带了一滩血水。
黎永康一把抱住屠江海,没让他倒下,也没让他挣脱。
程军刚嘴上说着:“加班不算钱,工资还不发,这个狗日的。”
脚下也没闲着,狠狠的在屠江海的小短腿上踹。
魏知白用手扶了扶眼镜,环视西周,确定了没有其他人过来,也冲进人堆。
紧接着,地上扬起了很大的灰。
首到爱讲废话的项目经理和项目部几个人赶过来。
“兄弟伙些,都莫打啰,再打要熄火个锤子啰。”
山城话劝架真好听,跟开玩笑一样。
终于,灰尘散去,一个矮胖子躺在地上呻吟。
“来两个人把老屠弄医院去,你们几个跟我到会议室。”项目经理安排完,又加了一句,“都别报警,不能影响工期。”
“在工地打架,你们肯定没法继续干了,我没让报警,各回各家吧,老屠在这一片还是有些势力的。”
在会议室里的项目经理这次没多说废话。
“那我们的工钱……”
还想要钱的程军刚被黎永康拦住了。
“工钱就抵医药费了,咱走!”
回宿舍,卷铺盖,撤退,像被击溃的残兵。
还好,黎永康挤上了那趟回安市的绿皮火车。
车厢连接处挺好,抽烟方便。
铺盖卷坐着也好,软和。
比曾经的老板椅坐着都舒服。
坐老板椅是三个月前了,当时还是黎总。
大平层,奔驰车,高朋满座,夜夜笙歌。
后来,黄毛,澳村,永利,台子对面那个人。
再后来,黎总变老黎,也有人叫黎工,或者康哥。
澳村的事情,明显是进了圈套……
想到这里,黎永康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
“自作孽不可活!”
“还好,农村户口,还有家可归。”
“宅基地不准买卖这种《防傻子机制》,应该就是给我这种傻子预备的!”
此时此刻,黎永康更庆幸自己生于华夏。
进村时,村头的情报站己经有成员在集结了。
“黎老板回来了,这咋没开你那奔驰车?”
搭话的老婆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听说你能卖的都卖完了,不会是真的吧!”
黎永康笑了笑,没搭理那个他应称呼为“婶子”的老婆娘。
倒是那婆娘脚边卧的黑狗冲着黎永康的背影吠了几声。
果然,人落魄的时候,狗都会冲你吐口水。
院门是开着的,黎永康还没进门,一道童声己经响起。
“妈妈,是爸爸回来了!”五岁的黎小萌边跑边喊。
苏念卿从灶房出来,接过行李,说道:“你先去看一下小川。”
“什么情况,萌萌喊那大声,他在屋里听不到?”
一回来就是这状况,黎永康多少有些郁闷。
“我也不知道,吃午饭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苏念卿满眼担忧,“一个人在屋里胡言乱语了好一阵,就再没出屋。”
“会不会是谁给孩子说啥了?”
黎永康嘀咕着,走进了儿子黎小川住的东屋。
黎小川正坐在小桌前,写写画画的。
“臭小子,老子回来了,你也不迎接一下!”
黎永康调整了一下情绪,打算和儿子开个玩笑。
黎小川转过身,盯着黎永康看了好一阵。
那表情明显很激动,但是又在拼命压抑着。
“我才出门了多长时间,你是不认识老子了?”
被儿子盯得心里都有些发毛,黎永康又问了一句。
黎小川:“老爸,你在工地干活没拿到工钱,是不?”
黎永康:“你怎么知道?我还都没给你妈说呢!”
黎小川:“你们把老板打住院了,对不对?”
听儿子说到这里。
黎永康惊得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科学吗?这儿子是真儿子吗?
“老爸,要不你先坐下,我再说接下来的话。”
黎小川拉黎永康坐下,还很老气的拍了一下黎永康的肩膀。
一脸懵逼的黎永康掏出烟,点上后狠狠的吸了一口。
“你说吧,老子是大风大浪过来的!”
“事有点大,我妈胆子小,我没敢告诉她。”
“那现在尽管说,不管多大的事老子给你担着!”
“我中午刚回来,从三十年后的2048年回来的。”
“你说啥?”黎永康忽地站起身,夹烟的手抖的不停。
“开始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在高速路上开车出了事故,再一睁眼就回到今天了,看到妈妈和妹妹,我还以为在做梦。”
黎小川看着黎永康,停顿了一下,等他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