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林湾空气清冷,远处青山吐出淡淡雾气,田埂上零星有小鸟掠过。
夏饭馆的大堂里,村民代表会临时召集的会议正在召开。
林知夏坐在最前排,身边是白松和林惟,顾临舟则静静站在最后,扫视全场。
“知夏姐,林叔没来。”白松低声说。
“没来?”林知夏皱起眉。
林叔,林忠华,是第一批参与制度学院共建的村中长者,曾经带头签署土地共管协议,也是她最信任的支撑者之一。
“听说他昨天夜里去了镇上。”林惟也压低声音,“是被县里的人叫去喝茶,但不知说了什么。”
会议正式开始。
村民代表李大勇站起来:“今天开会,是因为有人在村里散布谣言,说林湾制度学院和振兴项目里藏着黑账,钱都被知夏姐拿去私用了。”
一片骚动在会议室里掠过。
“我不信这些话。”李大勇拍着桌子,“但咱们得当面说清楚,不让村里人心乱。”
林知夏缓缓站起,目光坚定:
“所有财务流水都在制度学院公开橱窗里,每季度公示,村里谁都能看,谁都能拍照带走。”
“如果有人说我们贪了钱,请拿出证据。”
场面一时间安静。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忠华进来了。
他穿着旧棉衣,头发己经花白,看着林知夏时,眼神里带着复杂和疲惫。
“林叔。”林知夏平静喊了一声。
林忠华没有回应她,而是缓缓地朝前走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得很旧的纸张,递给在场所有人看。
“这是……村里的早年合同。”白松瞳孔一缩。
林知夏瞥了一眼,心里猛地沉下去。
那是 林知夏父亲林树清 当年在外地经商失败后,将部分祖屋和林湾旧地抵押出去的债务合同,时间是二十年前。
合同上最后一行潦草的签名,是林树清。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在场内喊道。
林忠华开口,声音嘶哑:“我知道你们信任知夏,但这些地,当年她父亲早己抵押给了债主,合同后来转到现在丁向南手里。”
“法律上,这块地,现在是人家的。”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假的吧?”
“怎么可能?”
“我们辛苦种了这么多年,居然地不在我们手里?”
林知夏脸色微白,但很快恢复镇定:“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
她目光扫过众人:“但这笔债务合同是否有效?是否经过续期?是否涉及林湾村集体土地权益?这些,都需要法务和集体协商。”
“请大家不要急,也不要慌。”
“知夏。”林忠华哽咽道,“我不想拆台,但丁向南的人昨晚找到我,说只要我站出来,把这份合同拿出来,他就愿意放我儿子进市里工作,还能帮他上户口。”
“我老了,抵不过他们,但我不想骗你。”
林知夏走过去,握住林忠华颤抖的手:
“林叔,你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拿孩子的未来来威胁你。”
会后,村民分散离去,空气中是雨后泥土和压抑不散的沉闷。
顾临舟走到林知夏身边:“这是他们打的心理战。”
“丁向南深知,林湾最大的支柱不是资金,而是村民之间的信任和对你的信任。”
“只要这一点被撕裂,就算他不出手,林湾也会自己散掉。”
林知夏望向远处青山:
“他想要我在村民面前低头,最好带着债务和耻辱离开。”
“可我不会走。”
“这是我父亲的债,也是我该面对的错,我会查清楚、谈清楚、还清楚,但绝不让他拿这个来撬走林湾。”
夜深,制度学院的会议室内灯火通明。
白松查阅林树清当年的债务合同,林惟在旁边对比地籍档案。
“这笔债务虽然是真实的,但是否续期、是否包含集体土地,需要查原始地籍。”
“而且……”林惟语气迟疑。
“而且什么?”
“这份合同的最后转让手续,签署时间是三年前林湾刚提出乡村振兴试点计划后一个月。”
林知夏手指一紧,冷笑:“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拿到了这张底牌,只是在等时机撕出来。”
顾临舟看着她,眼神深沉:“你要明白,这不仅是林湾的战争,也是你自己的战争。”
“若要守住这片山,就要敢于用法律和智慧反击。”
林知夏深呼吸,仰头望着黑夜:“我知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防守。”
“我们要主动出击。”
远处的山风呼啸而来,吹动夏饭馆门口那面写着“共建林湾”的红旗,猎猎作响。
而这一次,林知夏不再是孤军作战。
她准备打响一场 真正意义上的林湾保卫战。